“父親,今日是休沐,不用去國子監。”秦英傑趕緊跟秦清解釋,來年就是大比之時了,他怎麼敢怠慢學業呢。
“嗯,”秦清點了點頭,“你不在家裡好好溫書,來這裡作甚?”
說起來,是問兒子來這裡做什麼,可字字句句,都在壓制秦英傑,希望他別說出什麼求情的話來,免得自己為難。
誰知道,秦英傑是個沒長進的老婆奴,仍舊要為徐婉秋出頭。
“父親,婉秋她……”秦英傑一開口就是妻子,只是見秦清面色不善,才改成自己,“岳父他這次,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哈哈哈,”門外卻突然有人笑了起來,“兄長,你岳父自然是被人陷害的,只是這人你想動,父親卻是不敢動的。”
“孽障!你還不快滾進來!”秦清大喝了一聲,把三才碗往地上一摔,噼裡啪啦,才算掩去了剛才的一番糊塗話。
門口的簾子一掀,進來個丰神俊朗的年輕人,面目和秦英傑有兩三分相像,卻比他俊美了許多。
“英敏,你來做什麼。”秦英傑有些無奈地抱怨道。本來他岳父這事就有些棘手,又來了個專門跟他作對的庶出弟弟,馬上就更是複雜了。
這個庶出的弟弟,不過小了秦英傑幾個月,卻處處搶了他的風頭。讀書也罷,人物風采也罷,處處比他這個嫡出的兄長強上幾分。
“看見兄長匆匆忙忙來了衙門,”秦英敏笑道,“我就急著趕來了……”
可是他的臉上,卻是雲淡風輕,一副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模樣,實在不像著急趕來的樣子。
“我和父親有正事要談,你來幹嘛,還不趕緊回去。”秦英傑在這個庶出的弟弟面前,還是頗有幾分兄長威嚴的。
只是,這個威嚴有沒有人聽他的,就不好說了。來年就是大比,秦英敏就等著魚躍龍門的一天,此後誰看誰的臉色,還不一定呢。
“我看兄長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滿了,”秦英敏笑著看了一眼父親,“嫂子是個婦人,她不懂事,兄長莫非也不懂事。”
秦清明顯不想幫長子,更不想幫徐鈞和徐銘,所以,臉色不虞地看著兩個兒子。態度卻很明顯,就等著秦英敏攔下秦英傑,別讓他做出什麼蠢事來呢。
秦清一點兒也不喜歡次子,卻也不怎麼喜歡長子。
長子秦英傑是妻子俞氏所出,跟俞氏一樣的四平八穩,是個讀書人的性格,卻不是官場中人。秦清就指望他考個功名,做個一方地方官,也就足夠了。
可是次子秦英敏呢,這個出身就有些糾結了。秦清之所以在京城立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他的舊幕僚馬文遠身上。馬文遠是個屢試不第的舉人,一腔才學,全都化作了人情練達。秦清剛入仕的時候,就用的馬文遠,在官場上無往不利。
後來馬文遠病逝,秦清就用著馬文遠教他的招數,一路混到了京兆尹。可是秦清對馬文遠,卻是有一股子不甘心和愧意的。
他們合作日久,秦清不知道是自己在當官,還是馬文遠在當官。他總覺得,自己就是馬文遠的一個傀儡,指哪裡打哪裡,日子一久,他就厭煩的緊。
後來馬文遠生病,秦清雖然有能力去請名醫,卻不怎麼主動,只是表面客氣。馬文遠是個怪才,對官場上的勾心鬥角瞭如指掌,可到了生活裡面,卻是個隨心所欲沒什麼心機的人。馬文遠這一病就沒了性命,留下個十七八歲的妹妹,吩咐秦清多加照顧,給份嫁妝送出門。
誰知道,秦清監守自盜,沒多久就納了馬氏為妾。秦清的正室夫人俞氏一直無所出,馬氏進門進的名正言順,長輩們自然也都支援,納妾開枝散葉。
馬氏剛進門,俞氏就有了身孕,而馬氏緊跟著也有了孩子。一前一後,就是嫡出的秦英傑,還有庶出的秦英敏。
秦英傑是個中規中矩的孩子,可這個秦英敏,秦清卻打心眼裡覺得害怕。秦英敏的相貌性格,甚至做事的手段方法,都跟馬氏的兄長馬文遠如出一轍。
都說外甥像舅,秦英敏這般像馬文遠,秦清總有些不舒服。畢竟,馬文遠的死跟他多少有些關係。而且,秦清又背叛了馬文遠的囑託,沒有嫁了他妹妹,反而納做自己的妾室了。
馬氏生了秦英敏,沒多久就病逝了,秦英敏得了老夫人照看,才算安全長大了。也因為這一點,這個庶出的秦英敏,上學讀書並不吃虧。只是在親事上面,卻有些難了。
他和秦英傑一般年紀,不過差了幾個月,卻遲遲不好議親。只能等著會試之後,藉著功名再談親事。可秦英傑卻一早就娶了忠順府的侯門小姐,孩子都已經懷上了。
上次秦老夫人看不過眼,就逼著俞氏給秦英敏找個妻子。俞氏被逼無奈,就給談了個忠順府的庶出小姐。秦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孫子是庶出的,強求不得,就點頭答應了。
誰知道,反而是那個庶出的小姐看不上他們家秦英敏,氣的秦老夫人在家裡罵了好幾天。而秦英敏的親事,也就這麼擱淺了,只能等到來年再說了。
“你嫂子的事,不是你該管的,”秦英傑聽見弟弟指責妻子徐婉秋,馬上變了臉色。
“兄長都知道這一點,那徐家的事,你就更不應該管了,”秦英敏也不遜色,馬上就反攻了,“我還至少是姓秦的,兄長可不是姓徐的。”
“你……”秦英傑氣的,頓時不願意跟弟弟說話了,轉向秦清,“父親……”
秦清無奈,只得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吩咐秦英敏,“跟你兄長說話,要恭謹一些。”
“是是是,父親教訓的是。”秦英敏嬉皮笑臉地敷衍道,“只是這次徐銘和徐鈞死定了,父親可千萬別搭進去。”
秦清半眯著的眼睛,突然一亮,又緩緩合上,“你一個小子,不知道的事情,不要瞎說。聖人都說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