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宇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明檀坐在旁邊閉目養神,緩了緩力氣之後,便站起身打算離開,臨走之際,還不忘拿了張薄毯蓋在了單宇的身上。
明檀還探了探單宇的額頭。
他的體溫目前還算正常,若是不發熱的話,今晚應該會比較好熬。
但如今天熱,若是發燒的話,日後恢復起來且有得麻煩。
聽見開門聲,李娉婷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看向明檀。
不知不覺天都已經黑了。
之前青竹他們一直在勸李娉婷回房去等,可李娉婷不放心,說什麼都要等在外面。
無奈之下,青竹讓人搬來了圓凳,還拿上了李娉婷的披風,眾人陪著她一道等在門外。
“怎麼樣了?”
李娉婷焦急的看著明檀,問道:“單宇的傷勢如何?”
“你彆著急,單宇沒事。”
明檀扶著李娉婷重新坐下,耐心安撫道:“我的醫術你還不放心嗎?而且單宇的身體底子好,這些傷口雖然看著嚴重,但其實就是皮外傷,養一段時間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那就好,那就好。”
李娉婷鬆了口氣,忍不住落下淚來。
看得出來,她是當真心疼單宇。
旁邊的青竹也似有所感,忍不住朝著明檀詢問道:“我們家將軍現在醒了嗎?我們能進去看看嘛?”
一聽這話,李娉婷頓時來了精神,淚眼朦朧的瞧著明檀問道:“我去看看他可以嗎?”
想起之前單宇叮囑的話,明檀溫聲道:“單宇剛剛睡下,你若現在進去怕是會把他吵醒,到時候他身上的傷口發作起來,怕是晚上要疼的睡不著。”
“啊?那怎麼辦呀?”
“你呀你,也得顧著自己的身體。”
明檀朝著旁邊的青竹遞了個眼神,繼續道:“想必你們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吧?正好我也餓了,咱們先去吃飯,讓單宇自己休息一會兒吧,等你填飽肚子,說不定他就睡醒了。”
話音落下,青竹也跟著附和道:“是啊,夫人,你如今跟著累了一整天,就算您不想吃飯,也得顧著腹中的小少爺,還是和明姑娘一道去用飯吧,我會在這裡守著將軍,將軍若是醒了,我一定派人過去知會您。”
“可是……”
李娉婷依舊不想離開。
明檀握住她的手臂,輕輕的帶著她往臺階下走去,邊走邊說道:“我的小祖宗,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我累了大半日,都快餓死了,你陪我吃點東西,正好有些事情我也需要問問你。”
李娉婷就這樣被明檀強行帶走了。
好在廚房都留著飯,隨便熱熱就能吃。
等飯的功夫,明檀和李娉婷坐在堂屋的餐桌旁,明檀順勢便替李娉婷把了把脈。
房間內頓時又安靜了起來。
不過李娉婷心不在焉,心思萬全沒放在明檀身上。
“你最近還有沒有覺得身上冷呼呼的?”
“……”
“娉婷?”
“……”
“啊?”
李娉婷忽然反應過來,看向明檀抱歉道:“你說什麼?我方才沒有聽見,你再說一次吧。”
明檀握住李娉婷的手,溫聲道:“娉婷,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不會讓他有事的,你看我哥當初傷勢如此嚴重,如今還不是被我醫好了?單宇的傷,也絕對不在話下。”
“阿檀,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是不相信你的醫術。”
李娉婷擔憂道:“我是害怕若是他身上的寒毒復發,再加上這些傷口的摧殘,豈不是要折騰掉半條命?”
也是。
雖然之前有明檀的藥丸緩解,但他們體內的寒毒並沒有根治。
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寒毒以毒蠱為引,解毒的時候自然也需要毒蠱作為藥引入藥。
明檀不是依蘭族人,對蠱毒這樣的事情,也只是從書中有所瞭解,卻也不甚清楚。
所以她研製出來的藥丸,只能起到緩解的作用。
要想解毒,除了解藥之外,別無他法。
明檀看著李娉婷那張焦急的臉,忍不住問道:“你可知解藥在哪裡?”
“我……”
李娉婷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明檀又道:“娉婷,我知道你和他都有難言之隱,說真的,我並不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人,但因為你是我朋友,所以我想幫你,你若覺得有什麼為難之處,倒不如把這件事交給我,讓我去處理。”
思來想去,李娉婷也知道這樣受制於人根本不是辦法。
“其實……從一開始,單宇的義父並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
李娉婷緩緩道:“他提出的唯一一個條件,就是若我真的要和他結為夫妻的話,就必須像他手底下的人一樣,服下毒藥,從此以後只聽命於他一人。
單宇本不想牽連我,最後是我堅持服下毒藥,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我爹免去服藥,雖然他是單宇的義父,但他從未真正相信過我們,他只信他手中的毒藥。”
這麼說,這個毒藥還真是洪齊天讓他們服下的。
明檀擰了下眉頭,忽然想起另一個人,又問:“玄夜呢?他也服毒了嗎?”
單宇和李娉婷包括他們手底下的青竹和一眾下屬,都服下了毒藥,明檀也見過他們毒發時的模樣。
可她似乎不曾見過玄夜毒發。
李娉婷搖了搖頭,緩緩道:“他沒有,興許是看在單宇的面子上,沒有為難玄夜吧,玄夜不長跟義父見面,總是單宇和他打交道多一些。”
不對。
玄夜對洪齊天的態度可不是這般冷淡。
雖然玄夜什麼也沒說過,但明檀可以感受得到,他對洪齊天的情意絕對不遜於對單宇的感情。
洪齊天和玄夜之間絕對不會像李娉婷說的這般生疏。
洪齊天連單宇的手下都不會放過,憑什麼會放過視單宇為親兄弟的玄夜?
而且,按照李娉婷的說法,單宇和洪齊天的關係應該更加親近一些。
可單宇只是從明檀這裡聽了隻字片語,就願意供她驅遣,那就說明單宇並沒有把洪齊天這個義父放在心裡。
所謂的父父子子,不過是表面上的關係而已。
這些事情越想越複雜。
明檀想著,反正她總得親自會一會這個洪齊天。
“先吃飯。”
明檀朝著李娉婷笑了笑,說:“吃完飯你就去陪陪單宇,對了,若有人問起,你記得說昨夜我曾來為你看診,今早才離開。”
“啊?”
李娉婷有些茫然道:“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