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什麼事?”華大小姐沒好氣地說道。平安喜樂和他們的主子簡直是兩個極端,不過比他們主子要接地氣。
平安喜樂不敢怠慢,連忙把來意說了,華靜瑤叫來史乙,說道:“去把葉行叫來,你帶著他一起去永國公府。”
平安喜樂又驚又喜,華大小姐可真是好說話啊。
葉行是長公主府的護衛。葉行的父親是個畫師,但凡衙門要抓捕犯人便會叫他來畫像,他的畫像惟妙惟肖,衙門因此破了許多大案,但他也因此招來禍端,有個犯人越獄後竟然報復到他的頭上,將他和妻子全都殺死,葉行去了學堂這才逃過一劫。葉行自幼跟著父親學習畫技,衙門本想讓他子承父業,葉行婉拒,從此後棄文習武,長大後去考武舉,雖然落第,卻被長公主府挑中,做了護衛。
直到傍晚時分,華靜瑤準備回府了,史乙和葉行才急匆匆趕回來。
“怎麼去了這麼久?”華靜瑤問道。
葉行對華靜瑤說道:“沈四公子讓小的畫了七幅畫像。”
“七幅?這麼多?”華靜瑤好奇地問道,“那七幅畫像你還記得嗎?能否重畫一遍?”
“小的趁著還沒有忘記,今晚就畫出來,只是……”葉行有些遲疑。
“只是什麼?”華靜瑤問道。
“只是那個向小的描述畫中之人相貌的人,小的以前畫過。”葉行說道。
“畫過?”華靜瑤大腦中靈光閃過,她想起來了,“是不是沈逢死的時候?”
“對,姑娘記性真好,就是那一次,小的不會認錯,就是這個人。”葉行肯定地說道。
華靜瑤笑了,原來是朱祿啊。
沈逍果然維護朱祿,這是在給朱祿查詢證人嗎?
昨天那人死在長公主府的粥棚外,當時在場的人全都認定那人是撐死的,但是華靜瑤並不這樣認為,這世上或許有喝粥撐死的人,但是卻不會恰好就死在她家粥棚。
她立刻讓甲乙丙丁去調查,可是卻什麼也沒有查出來。
這人看上去是個乞丐,但是京城裡多個花子頭兒全都說不認識這個人,應該不是專門的乞丐,而是別處來的流民。
這兩年風調雨順,京城裡的流民並不多,順天府還在禪音寺外面搭建了民營,讓這些人暫時居住。
甲乙丙丁去了民營,拿著死者的畫像打聽了很多人,終於有個禪音寺的小和尚,說他見過這名死者。
禪音寺的僧人協助順天府,給這些流民登記造冊,這名死者登記的姓名是左阿寶,二十四歲,柴溝堡人氏,父母雙亡,去年家中走水,燒光了房產和積蓄,他會燒炭,可是柴溝堡的燒炭廠都是官辦,用的也是發配至此的犯人,無奈之下,他只好來到京城,以為京城裡的有錢人多,說不定能賺到大錢。
住在民營裡的流民們,差不多都是這樣的說辭,要麼是家中走水,要麼是被親戚奪了家產,大同小異,都是在原籍混不下去,這才來到京城。
對於這些理由,順天府派去的人並不相信,可是也不可能去原籍一一核實,只好讓他們暫時住在這裡,偶爾有河工或者是其他出苦力的差事,也會來民營裡招人手。
小和尚之所以對左阿寶有印像,是因為前兩天左阿寶曾經來向他討過草藥。
順天府擔心民營髒亂會有瘟疫,因此便請了禪音寺裡懂醫理的僧人前來幫忙,每隔幾日便會燻艾,遇到生病的流民,也會用草藥醫治。
小和尚的師傅便是醫僧,偶爾也會有人來找小和尚要草藥。
而左阿寶來找小和尚要的是仙鶴草。
“貧僧當時便問他可是咯血,或者是便血了?他說是老毛病,用了仙鶴草就好了,還讓貧僧不要告訴別人,免得官府的人認為他是病癆把他轟走。貧僧見他說得可憐,還特意回寺裡取了仙鶴草交給他,還把仙鶴草的用法也告訴了他。”這事剛剛過去沒兩日,小和尚記得很清楚。
既然查到了死者姓名,後面的事也就容易起來。
先是民營裡有人說左阿寶常去城外的賭坊外面乞討,還和混混們在一起廝混,接著又有人說前兩天看到左阿寶捂著心口呼痛,問他是不是病了,他說是在城外乞討時,被一個跛子踢在心口上。
一個跛子還能用腳踢人?
華靜瑤聽到這些訊息,立刻便想到了一個人,朱祿!
朱祿的確是個跛子,但也是個很厲害的跛子。
恰好這時,駱仵作的屍格也寫好了,左阿寶受過嚴重內傷,並非是喝粥撐死的。
華靜瑤很想找沈逍當面問一問,可是她也知道,沈逍絕不會和她說實話,因此她便索性使了一點小壞,向尹捕頭說起了朱祿。
順天府裡還有朱祿的通緝公文,尹捕頭查了之後,便認定彼跛子便是此跛子,這時華大小姐再次提起沈四公子,於是尹捕頭便來找沈逍要人了。
事實證明,華大小姐的計劃順天進行,而且沈四公子也積極主動參與進來了。
次日,葉行便把他畫的七張畫像交給了華靜瑤,華靜瑤仔細看了一遍,當中並沒有與死者左阿寶相似之人。
她蹙起眉頭,對史乙說道:“你派兩個人去趟柴溝堡,查一查這個左阿寶的情況,帶上左阿寶的畫像,看看有沒有人認識他。”
史乙領命,立刻下去安排。
華靜瑤對史丙說道:“你拿上這七張畫像,去打聽打聽,對了,有人說左阿寶常去城外的賭坊乞討,你讓人也去那裡看看。”
朝廷雖然並沒有禁賭,但是賭坊裡魚龍混雜,不但順天府的人時常沒事找事,就連刑部以及飛魚衛也常去搜查,因為搜出逃犯而被連累關門停業的賭坊不在少數,一來二去,敢在京城開賭坊的越來越少,京城外面的賭坊反而多了起來。
華靜瑤自己則帶上史甲和史丁去了順天府,她想親眼看看左阿寶的屍體。
那天聽說粥棚裡死了人,她到的時候,死屍已經抬去了順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