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話,馮綺雯就頭也不回,帶著丫鬟婆子們離開了。
只是沒走出幾步,後面就有人喊,“世子夫人,請您留步。”
就見蘇落雪扶著丫鬟的手,倒是追出來了,看樣子,好像真是有話要說。蘇落雪病了一夜,這會兒又是追趕馮綺雯追的著急,臉色白一下,紅一下,倒是真有幾分病美人的味道。
而徐婉如這會兒,方才看見蘇落雪的面目。
先前徐婉如在竹林裡面動彈不得,只聽見謝家上下的聲音,卻不知道,這個蘇落雪長的究竟如何。等徐婉如能自由行動的時候,這個蘇落雪又進了屋子,按馮綺雯的吩咐,去收拾東西去了。
只有到了這個時候,徐婉如才算見到了廬山真面目。
這個蘇落雪,跟那個蘇落雪,竟然是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那個蘇落雪,自然是折磨了徐婉如前世大半輩子的那個蘇落雪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徐婉如見了蘇落雪,心中滿是寒意。
倒不是因為前世在蘇落雪手裡吃過許多虧,而是因為,一個馮綺雯跟自己長的這樣相似,而馮綺雯遇到的蘇落雪,又和自己遇到的蘇落雪一模一樣。這裡面,如果沒什麼問題,那才真的叫奇怪了。
所以,一時間,徐婉如有些恍惚起來,有種我是誰,我又在哪裡的恍惚感覺。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在做夢,可是這個夢,竟然真實到了這個地步,故人舊事,一時間湧上心頭,徐婉如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疼的要命。
徐婉如皺著眉頭,忍不住啊了一聲,只是她的聲音,邊上的人,誰也聽不見。她對蘇落雪跟馮綺雯究竟要說什麼,很是好奇,所以,即使頭疼,徐婉如仍舊不願意放棄,更不願意就此離去。
“世子夫人,”蘇落雪倒是能伸能屈,現在改稱馮綺雯世子夫人了,先前叫少夫人叫的最響亮的,就是她了。
“蘇姨娘,”馮綺雯看見蘇落雪一臉慘白地出來,就皺著眉頭說道,“你身子不好,就回屋裡好好歇著,東西自有丫鬟們給你收拾,你這樣又是收拾東西,又是四下亂跑的,日後大家說起來了,我這個主母面上也無光的很。”
徐婉如雖然頭疼,聽見馮綺雯這麼埋汰蘇落雪的話,也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來了。她當年,就沒馮綺雯這樣厲害,二兩撥千斤,一下子就給蘇落雪扣了個亂跑的名頭。
果然,蘇落雪聽了馮綺雯的話,臉色更是白了幾分。看見她吃虧,徐婉如還是頗有些幸災樂禍的。
“世子夫人言重了,”蘇落雪柔柔弱弱地說道,“妾身只是有幾句話,著急跟您說一說,所以才不得不追將出來。”
“哦,”馮綺雯挑了下眉毛,“蘇姨娘既然都來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這裡朗朗乾坤,也不用擔心隔牆有耳,不也挺好的嘛。”
到了這個時候,蘇落雪和徐婉如都發現了,這個馮綺雯看起來有些粗疏大意,可是為人卻十分謹慎,各處的路都給堵好了,容不得別人做什麼手腳。
這麼光明正大的院子裡面說話,能說出口的東西也有限的很,而邊上來往的丫鬟婆子,多少都側耳傾聽。
雖然主子的事情丫鬟婆子她們不敢亂說,可是這個定北侯府裡面真正的主人,現在卻是二公子和侯夫人他們。
至於馮綺雯這個剛進門的世子夫人,還真沒有人看在眼裡。現在大家又知道了,馮綺雯手裡拿著個聖旨,隨時可以置定北侯府於死地。即使馮綺雯不說什麼話,不做什麼事,都有無數雙眼睛看著她呢。
更何況,她跟蘇落雪就這麼堂堂正正地在院子裡說話,必定有人會給她傳去二公子和侯夫人哪裡的。
蘇落雪咬咬牙,她心裡的打算,在這個地方,完全派不是用場,只得說了幾句體面上的話。
“妾身不是不尊敬世子夫人,”蘇落雪解釋道,“只是一回京城,世子就吩咐妾身整理東西。世子夫人可能有所不知,北疆帶回來的東西,無論貴重與否,都得第一時間整理妥帖了,所以妾身才不得不先聽世子的,打算整理好東西,再去拜見世子夫人的。只是後來又……”
後來又病到了嘛,然後世子又去照顧她了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不知道蘇落雪為什麼反覆提。是怕馮綺雯還不夠討厭她不成?徐婉如聽的也有些雲裡霧裡。
不遠處的丫鬟婆子們雖然忙著做事,可耳朵都往蘇落雪和馮綺雯的方向來了。想來,也應該聽見蘇落雪的這些賠禮道歉的話了。
馮綺雯呵呵一笑,“錯了便是錯了,失禮了便是失禮了,無需道歉。你們世子院子裡的人,調教的不好,不是這裡出錯,就是那裡失禮的,以後我會好好教的你們,你也無需放在心上,不就是失禮嘛,又不是見了皇上失禮,不會抄家滅族的。”
人家蘇落雪嘴巴上是來賠禮道歉的,可是心裡,卻是來顯擺自己跟世子的關係多好的。馮綺雯一句話,就給她定位了,失禮了。徐婉如聽的,又是想笑,只是她的頭,卻越發疼起來了。
蘇落雪的臉色,從白變青,估計也是氣的夠嗆,誰能猜到,馮綺雯是這麼一個主呢。她孃家只是宣府的一個總兵,雖然有實權兵權,卻不是世家。可是馮綺雯的外祖父姚汝南,卻是實打實的進士出身,而後進了兵部,一路砍殺,最後當了大同的總督,名副其實的土皇帝。
這樣一個文成武功的外祖父,自然不是尋常人家出身。姚家在山西一帶,顯赫多年,雖然姚汝南死後沉寂了一會兒,可現在,仍舊是詩書人家。馮綺雯常去外家,自然知道世家規矩,說起話來,壓死人不要命的。
蘇落雪趕出來打臉炫耀的,結果還是被馮綺雯扇了回去。這一回合,徐婉如覺得,蘇落雪又輸了一場。也不知道,以後的發展會是如何,看馮綺雯的模樣,徐婉如覺得她是不會輸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