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常星在街道中穿行,不停的四處張望,後來瞧見栓子等人從一條窄巷中魚貫而出,她意識到自己沒有找錯地方,這才鬆了口氣,。
“姑娘,外面風大,您就別送了。”
“是啊,您之前說大家都是朋友,就別跟我們客氣了,日後若還有用得著我們大傢伙的地方,您儘管吩咐!咱們兄弟就聽您的。”
“行了行了,都別貧嘴了,可顯著你們能說會道的,下次幹活的時候多賣賣力氣就行。”
“那必須的!”
栓子打趣一句,引得身後的兄弟們都憨憨的笑起來。
明檀跟著笑了笑,道:“今日太過匆忙,只是在家吃了頓便飯,下次有時間我請你們去天香樓吃酒。”
“好好好。”
“行了,姑娘還得收拾,咱們就先走吧。”
栓子拍了拍旁邊兄弟的肩膀,轉頭朝著明檀擺手道:“姑娘,您回去吧,我們走啦。”
“好。”
明檀目送著眾人離開,剛要轉身離開,余光中忽然瞥見街角處的一道熟悉身影。
明檀目光頓時,深深看了一眼,隨即笑道:“常星?你站在那裡做什麼?是來找我的嗎?”
明常星尷尬的眼神閃躲,但還是從牆角處走了出來,她一步一步走到明檀跟前,低聲道:“我不知道你還願不願意見我。”
明檀笑著反問:“為何不願?”
“家裡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明常星忍不住嘆了口氣,眼底的黑眼圈透露著疲憊,她緩緩道:“原本母親是想跟我一道過來的,可是臨走前,杜家忽然派人過來商量送聘禮的事情,就把母親給絆住了,所以我就自己來了。”
如今剛過晌午,日頭正是暖和的時候。
明檀瞥了眼明常星右側臉頰明顯多出來的碎髮,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她的頭髮,打算幫她攏到耳後。
然而明常星卻猛地彈開一步,慌忙捂住了臉頰。
明檀淡聲道:“三嬸打你了?”
話音落下,明常星眼眶內頓時湧現出熱淚,她上前兩步撲倒在明檀懷裡,枕著明檀的肩膀,哭道:“是阿姐打的,母親原本要帶著她來給你賠不是,結果杜家的人一來,阿姐頓時變了一副嘴臉,我不過是替你說了幾句公道話,她便生氣打了我一巴掌。”
明檀由著明常星哭了一會兒,等她情緒稍緩,才緩緩安撫道:“常星,你其實不必袒護我,畢竟她們才是你的親人。”
“我不過是看不慣他們的所作所為罷了。”
明常星激動道:“什麼親人?難道你和大伯父不是我們的親人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原本為了分家的事情,母親將阿姐大罵了一通,誰知杜家的人一來,母親也跟著袒護起了阿姐,他們存了什麼心思,難道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嗎?不過是覺得有了杜家做靠山,就用不著再來捧你,可是……可是他們的做法未免也太讓人心寒了,我聽了都覺得……實在是對不住你!”
明常星向來心思純粹,不似明常月那般敏感。
明常月瞧著性子溫順,但實際上是個不會輕易跟人袒露心事的人,有時候隨口的一句話,都會讓她忍不住亂想,讓人每每與她相處的時候,還得謹慎著說辭,當真是心累。
而明常星大大咧咧,不論有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的心思,所以明檀和常星的關係也親近一些。
對於明常月而來,明檀和她最多也就是多了幾分禮遇,倒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感情。
明檀摸了摸明常星的頭,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你只能管住你自己的想法,卻不能去管別人怎麼想,這段時間我也很忙,也真是懶得耗費心神去處理這些事情,或許現在兩家分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明常星抬起頭,撅著嘴巴問道:“難道你以後不打算和我做朋友了嗎?”
朋友?
這個身份,明檀倒是很喜歡。
明檀笑著說:“你想什麼呢?只要你想來,我隨時歡迎。”
“這還差不多。”
明常星直接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珠,道:“也不枉費我捱了阿姐這一巴掌。”
看得出來明常月是氣大了,連隊常月都能下這麼狠的手,現在明常月的臉上還有紅紅的巴掌印未消。
明檀頓了下,溫聲道:“進來吧,我幫你塗點藥,免得你的臉還得腫好久。”
明檀領著明常星進了門。
明常星像個好奇寶寶似的,不停的四處亂看,不過這家小院不像他們之前的住處,還有好幾進院落。
這裡只有不大不小的一個小院,挨著牆的方向有幾間錯落一致的矮屋,雖然房子瞧著有些年頭,但勝在打掃的很乾淨。
牆角處的葡萄藤,也平添了幾分意趣。
明檀瞧見明常星的目光,緩緩笑道:“這裡就是幾間普通的民房,肯定比不了之前的住處,不過勝在清靜。”
“也是。”
明常星淡然道:“住在哪裡又有什麼區別?只要我們還能時時相見,就挺好的,而且你也知道我母親向來耳根子軟。
其實祖母私下經常悄悄把母親叫去訓話,雖然母親不敢明面上得罪你,不過心裡肯定經常數落你,再加上這次你在杜家鬧了一通,現在可不止祖母一個人記恨你了,兩家分開過,也挺好的,至少,你能少很多麻煩。”
明檀從梳妝檯旁拿來醫藥箱,轉頭朝著明常星挑了挑眉,笑道:“這話是你該說的嗎?三嬸要是聽見了,怕是要數落你。”
“聽見又怎麼樣?”
明常星坐在圓桌旁,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語氣,道:“其實我心裡也清楚,之前住在一起的時候,瞧著一家人歡歡樂樂,不過是大家都在努力粉飾太平罷了,你也不會把我們看作真正的家人,就像母親對你再和藹,遇到利益取捨的問題時,也不會替你考慮一分一毫。”
明檀手上的動作一頓,詫異道:“你今日怎麼這麼多感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嗐,我就是有感而發唄。”
明常星盯著明檀手邊的醫藥箱,不知想到什麼,忽然侷促起來,尷尬的開口道:“堂哥的腿疾恢復的怎麼樣?我之前聽大伯父提起過,好像堂哥在戰場打仗的時候,似乎受過箭傷,差點就被射中心臟,九死一生!不知道拔箭的時候,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情?”
拔箭?
明檀記得,拓跋清辭從驛站逃走的時候,被單宇的弓箭射中。
看來,書中曾經提及救過拓跋清辭一命的女子,還真的是明常星。
明檀不動聲色的看向明常星,淡聲道:“你打聽這些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