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謝謝您！”
化妝舞會上，找了個時機，紫璇格格找到顧傾城，低低的說了一句。
她會感謝，不只是因為顧傾城幫她解了圍，還是因為顧傾城讓她想通了。
甚至給她做了“榜樣”。
有的時候，人是需要“榜樣”的。
當自己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兒的時候，想想比自己還要尊貴的公主殿下都能彎下腰，她又有什麼可羞恥的？
還有傾城公主對她說的那些話，頗有些醍醐灌頂的作用。
紫璇格格知道，傾城公主所說的“跪下”，不是真的要讓她奴顏婢膝。
而是讓她放下心底的那個包袱——大青亡了，不要死守著皇朝舊夢過日子。
“……不客氣！你能明白就好！”
顧傾城澹澹的說了一句。
尊嚴不是靠嘴巴說說，不是靠著自己死撐，而是需要足夠的實力。
今日的低頭，是為了明日的昂首挺胸。
“葉家花園什麼時候有空檔期？”
顧傾城端著酒杯，忽的想到了什麼，隨口問了一句。
紫璇格格愣了一下，然後趕忙進入工作狀態。
她仔細想了想，說道，“過完西洋的新年，在舊曆年之前的一個月裡，都有空檔期！”
這幾年，葉家一直都靠著出租葉家花園賺錢。
而最忙的時候，也就是幾個重大的節日。
比如西洋歷的年底，各種洋節扎堆兒，酒會、宴會也就格外多。
過完這段時間，就會閒置下來。
“好，挑個週末，給我安排個包場！”
“公主，您要舉辦酒會？還是開堂會？”
“舉辦個沙龍吧。我要去醜國了，臨行前，跟京中的‘朋友’聚一聚，告個別。”
“……公主，您、您要出國？”
雖然知道自己不該問，但今天發生的事兒，讓紫璇格格對傾城公主產生了些許的“依賴”。
原本以為，他們這些留守京城的人，又有了主子。
沒想到，繼皇上出走津城後，固倫公主也要走。
“嗯！我受邀去醜國進行訪問，有些事，必須去做！”
去醜國，不是秘密，顧傾城沒有必要隱瞞，“短則幾個月，長則一兩年，我就會回來！”
紫璇格格聽到“回來”二字，便忍不住有些高興。
忽的，她又想到了什麼，問了句，“公主，您此次去醜國，會、會帶著那些招募的護衛嗎？”
國外不比國內啊，公主身邊若是沒有人，會不會被人欺負？
對了，公主還建了公主府，公主離開了，公主府怎麼辦？
會不會被人霸佔了？
“會有一部分的護衛隨行。公主府還需要修建，我離開這段時間，正好讓工匠們施工。”
至於公主府、軍營等，會不會被人霸佔。
呵呵，這不是還有安琪小姐吧。
說話的時候，顧傾城看了眼舞池裡那抹張揚的身影。
她的“討好”，都是有目的的。
紫璇格格察覺到顧傾城的目光，並順著視線看了過去。
然後，她意識到了什麼。
……
1月19日，禮拜六。
陰曆的臘月初十。
已經過了西洋歷的繁忙，距離舊例的年節還有半個多月。
顧傾城覺得這個日子就很好。
她邀請了京城幾個公館的副使、副使夫人，京中的才子、名媛等等。
新年沙龍的地址，就在葉家花園。
說是沙龍，其實就是大雜燴。
有舞池，有堂會，還有射箭、檯球等等許多消遣活動。
當然，主場還是位於花廳的沙龍。
大家或是對時政，或是對文學、藝術等展開討論。
顧傾城特意邀請了安琪等一眾名媛。
不過，在這個場合，顧傾城對待安琪，似乎就沒有那麼的“殷勤”了。
她只是非常的客套，跟對待其他的賓客差不多。
“安琪，這個傾城公主，今天是怎麼回事？”
“對啊，是不是覺得有洋人幫她撐場子，就可以不把你放在眼裡？”
“哼，那天那麼討好，今天就——”
安琪身邊的狗腿子，倒不是真的幫安琪打抱不平。
而是，她們看到傾城公主一個皇朝公主，居然能夠請來這麼多洋人，還能跟洋人們談笑風生，她們多少有些嫉妒。
在這個年代，國人的自卑真的非常嚴重。
評價一個人是否有價值，也跟洋人是否認可，有著直接的關係。
能夠跟洋人做朋友，這就是莫大的驕傲啊，也是個人的資本。
大帥府的化裝舞會上，傾城公主的姿態那麼低，安琪以及她的閨蜜們都有種末代公主不過如此的感覺。
可此刻，來到葉家花園，傾城公主自己舉辦的沙龍，不但有這麼多的貴客賞臉，她還能應付得如此輕鬆隨意。
眾人忽然意識到，傾城公主這個皇朝公主，並沒有那麼的卑賤。
安琪甚至擔心，傾城公主會不會“挾洋自重”。
跑到洋人面前說她的壞話！
她的父親確實是大帥，可大帥也需要洋人的支援啊。
若是得罪了洋人，不說她了，連她的大帥爹都要受連累。
“……”
望著顧傾城跟一個看起來就很不好說話的歪果仁相談甚歡，說話的時候，還時不時看向自己，安琪的一顆心忍不住起起伏伏。
那人，好像是鵝國的副使，叫什麼尹萬洛夫。
聽說最是倨傲，在大帥面前也是不苟言笑。
此刻，怎麼跟傾城公主說得如此開心？
關鍵是！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是不是在說她安琪的壞話？
安琪愈發不安。
最後，她終於忍不住了，瞅準時機，捏著酒杯，來到了尹萬面前。
“尹萬洛夫先生，你、你好！”
安琪不會鵝語，就乾巴巴的說起了英語。
尹萬洛夫雖然驚詫於這位大帥千金的主動搭訕，卻也還是保持著起碼的禮儀。
他微微頷首，也用極具鵝式韻味的英語回了一句：“安琪小姐，你好！”
“剛才、我是說，我看到你和傾城公主談得很開心。”
安琪的英語不是很好，說著說著，就切換成了普通話。
尹萬洛夫呢，到底是進駐天朝的副使，他有一定的漢語基礎。
“是的，傾城公主不愧是大青的公主，她對於政治有著獨到的見解。”
“她還非常崇拜我們鵝國的葉皇，我們討論了很多鵝國的歷史！”
尹萬洛夫說話的時候，灰藍色的童孔裡，明顯帶著對傾城公主的讚歎。
安琪愈發不安了。
這個傾城公主，還真是很會討洋人的歡心啊。
葉皇什麼的，安琪並不瞭解。
對於鵝國的歷史，她也沒有太多的研究。
但，她看得出來，這個叫尹萬的人，是真的欣賞傾城公主。
如果傾城公主在他面前說自己的壞話，尹萬洛夫應該會相信的，是也不是？
想到這裡，安琪咬了咬嘴唇，終於開了口，“尹萬洛夫先生，你、你和傾城公主，除了討論葉皇，還、還說了什麼？”
“請您別誤會，我不是有意打探你們的隱私。”
“而是、而是，我剛才偶然發現，你們談話的時候，似乎提到了我？”
安琪說完這話，就有些後悔。
哎呀，她這麼直接，會不會不太好？
尹萬洛夫如果誤會了，該怎麼辦？
一時著急，安琪的小臉便有些紅。
她的額頭上滲出了些許汗珠兒。
安琪的年紀也不大，只有十八、九歲。
只能算是清秀的面龐上，還帶著些許稚嫩。
她又羞又急的模樣，讓她愈發像個自以為闖了禍的小女孩兒。
“……”
看到這樣千金小姐，尹萬笑了，“傾城公主沒有說錯，安琪小姐，您果然人如其名！”
安琪愣了一下，眨巴著大眼睛。
傾城公主沒有說錯？
所以，傾城公主剛才確實跟尹萬洛夫提到了自己？
她真的說自己壞話了？
等等，那個“人如其名”是個什麼意思？
我、我叫安鳳儀啊，是親爹發跡後，特意找人改的名字。
取“有鳳來儀”的寓意。
難道傾城公主也認為她是一隻鳳凰？
安琪雖然喜歡追逐西洋的玩意兒，但骨子裡，還是傳統的。
貿然被人提到了名字，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英文名字，而是本名！
尹萬洛夫不知道安琪在腦補什麼，而是直接給出了答桉，“她說您很善良，很可愛，像一個真正的angel。”
angel的漢譯就是安琪啊。
安琪繼續眨巴大眼睛，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然後，她的臉更紅了，“尹萬洛夫先生，傾城公主真的這麼說？”
她說我是天使，是真正的angel？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
哈、哈哈哈，到底是我的好姐妹，就是這麼的有眼光。
關鍵是，傾城公主沒有在自己面前恭維，而是在跟歪果仁閒聊的時候，提到了她。
安琪覺得，如果自己沒有主動跑來詢問，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傾城公主是真的認為她安琪很好很好，善良美好得如同天使。
而不是像很多圍攏在她身邊的妖豔賤貨一樣，只是當面恭維，背地裡卻在笑話她是土匪的女兒，是個暴發戶！
“好！傾城公主，你這個朋友，我安琪交定了！”
笑著告別了尹萬洛夫，安琪找到了剛剛跟y國的副使夫人閒聊完的顧傾城。
安琪定定的看著對方，用力的點了點頭，“傾城公主，你以後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姐妹！”
禍水看到如此單純的傻孩子，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