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油燈之下,餘列手持著銀鏡,全神貫注的觀摩著銀鏡表面。
這方銀鏡的傳法方式,讓他既驚訝,又感覺就在情理之中。
因為它並非是將文字典籍送入餘列的腦殼裡面,而是在銀鏡上展現出了一幅幅畫面,畫面還並非肖像圖畫,而是各種血淋淋且真實的景象。
餘列如此一看,便是連續的看了數個時辰。
一方面是因為銀鏡所展現的畫面,太過於吸引他的眼球,另一方面也是他不知道銀鏡的使用是否可以中斷和繼續,不想浪費掉一次寶貴的機會。
凌晨時分,餘列端坐在石屋當中,目中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如此,所謂的血肉丹法,並非僅僅是利用血肉材料煉丹煉藥!”
立刻的,他的臉上就露出一股興奮之色。
因為就在剛才的銀鏡觀摩中,餘列不僅僅是看見了一幅幅畫面,還彷彿是投入到了銀鏡當中,跟隨著銀鏡中道人的動作,以對方的視角,進行了一番辨認炮製藥材、研磨鍊制、嫁接移植等等動作。
其中的辨認炮製和研磨鍊制,餘列都已經不算是陌生,他在丹房中屠宰時,家裡製備解毒藥丸時,就已經嘗試過。
關鍵就是後面的一步——嫁接移植!
此血肉丹法者,竟然不僅僅是一方“死”的丹法,而更是一方“活”的丹法!
除卻利用血肉材料,煉製成藥丸藥圭之外,血肉丹法相比於其他的兩種丹法,最特殊之處就在於能將妖物的器官、手足等物,以活性的狀態割取下來,然後製備成藥物、器物,以供道人使用。
譬如餘列所使用的血蛤肚,其就是一件典型的利用了血肉丹法,所煉製出來的血器!
甚至於所有的八品血器,其之所以會被叫做是血器,主要就是因為血肉丹法。
是血肉丹法最先煉製出了“血器”這種器物,然後才漸漸的擴充套件到金屬器具、草木器物等,使其亦能和低品道人的血脈相連,讓血器的種類變得多種多樣了。
但是不管怎樣,血器者,絕大部分就是由血肉丹法煉製而成,即便不是,往往也採用了部分血肉丹法。
餘列的血蛤肚之所以是來源於獸院,就是因為獸院中豢養妖獸,其和丹房的關係緊密,獸院的一些道徒也掌握著血肉丹法。
石室中,餘列一手捏著銀鏡,一手摸著血蛤肚,腦中思緒萬千:
“難怪聽人說,煉丹、符陣、煉器,乃是修真三大技藝。此三者,得一即可得道。”
“原來山海界中的煉丹術,除了能夠煉製丹藥之外,也能夠煉製出器物工具……如此說來,符陣亦可療傷、煉器亦可佈陣?”
餘列手中的這方《血肉丹法入門解析》,其所謂的煉丹法門,並非只是一門具體的修真技藝,而更像是他前世的一門的大學科了,並不侷限於“術”,近乎於“道”。
不過餘列略微遐想了一番,就將這些思緒按下。
煉丹究竟是“術”還是“道”,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還太過遙遠,畢竟血肉丹法想要入門的標準,就是煉丹者能否獨立的煉製出一方血器。
而血器者,乃是八品道徒才可以煉製的,其需要真氣作為輔佐。
對於現在的餘列來說,《血肉丹法入門解析》最大的價值,就在於給他指明瞭煉丹術入門的正確方向,讓他可以提前學習和練習,以及輔佐修行。
譬如,銀鏡中展現了一整套的採摘血肉、儲存活性、解剖臟器、製作標本等手法和流程,這些都是丹房活計中所沒有的,不會有人仔細教授。
特別是其中的標本製作。
學習血肉丹法的道人,也需要辨認各種的血肉材料,並且不止如此,他們還需要探索血肉臟器的內在結構,這就需要製作標本了,以方便道人們慢慢的研究和解剖。
銀鏡中還提到了一點,對於學習血肉丹法的道人來說,其所擁有的標本數目之多寡,往往就代表了他丹法水平的高低。
除此之外,《血肉丹法入門解析》中還介紹了各種相關的書籍,餘列可以自行購買,或者去藏書閣中翻閱,以擴大自己對血肉的認知和理解。
以上這些內容,就是銀鏡告訴餘列的丹法,和他認知中的煉丹術截然不同,甚至是另闢蹊徑。
餘列原以為,所謂的血肉丹法,最多是利用妖物身上的血肉材料,心肝脾肺腎無一不可入藥,然後生火起爐灶,烹煮煉製。
結果不僅僅如此……
石室中。
餘列梳理著,目色依舊興奮。
如此的複雜且成套,僅僅入門就涉及頗廣的煉丹術,不僅沒有讓他畏難,還讓他生出了理應如此的想法。
“如此看來,此世的修真仙學,果真是一門實證的學科。此血肉丹法,就是證明!”
餘列目光炯炯的看著手中銀鏡,不知怎的,他開始相信書上所寫的仙人,真的可以長生不老,乃至於羽化飛昇。
立刻的,餘列就又想再觀摩一遍手中的銀鏡。
但是他及時的按捺住了,選擇放下銀鏡,伸手在血蛤肚中撈出了一截黑蛇魚頭。
這魚頭是他留著作為魚餌的材料之一,沒有拔毒,也沒有在青銅酒杯中浸泡過。
餘列又取過切刀,他伏案而動,全神貫注於這顆魚頭上,開始了拔毒工作。
不過這一次的拔毒,餘列所採用的手法和以往不一樣,他不再是依據毒口的經驗而動,而是按照丹法入門中所提及的手法,分佈切割,逐一剖開,以供檢視。
他時不時的停頓,又拿出自己的修真筆記,用墨筆在上面塗塗畫畫,記錄黑蛇魚頭的內裡構造。
餘列不時就冒出想法:
“難怪黑蛇魚除了滿嘴細牙之外,還有兩顆類似於犬牙的大牙,或許就是為了更好的咬附在大型食物身上,不被湍急的水流沖走。“
“魚眼珠,色墨青,生有重瞳,是所有黑蛇魚都如此?”
他在石屋中細細的研究,僅僅一次解剖,就讓他對已經屠宰了數百回,本是頗為熟悉的黑蛇魚,有了更加詳細的瞭解。
餘列還發覺,自己平常所用的魚鉤,似乎太過簡單。他得再去街道上好好瞧瞧,看看其他的釣魚佬所用魚鉤是什麼形狀,類比一番。
新得法門,餘列興致勃勃。
小半天的功夫,他就將手中各種的魚獲都解剖了一遍,囊中再無其他血肉。
但是餘列手上的興頭還沒盡掉,正手癢著,他在石室中環顧一圈,忽地就盯上了一旁黑八哥。
此時八哥正在籠子裡面無聊著。
每次餘列幹正事時,都會將它關在籠子裡面,有時候甚至還會蓋上黑布、放在屋外。
突然瞧見餘列抬頭看自己,八哥頓時感覺毛骨悚然的。
“嘎!”
它福臨心至,張口叫到:“老爺好!老爺早上吉祥!”
餘列聞言,恍然的抬起頭。
他發現屋外已經有亮光,日出了。
想了想,餘列便收拾了一下,踏門而出,打算去早市上採買各種活物。
接下來的幾日。
餘列一直埋頭在石屋中,閉關學習血肉丹法。
不過就在休假第十二日,天亮了,他不得不抬起頭,再次從丹法的學習中脫離而出。
因為假期休完,他得回去毒口中點卯,打工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