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老爺又說了霍譽離開飛魚衛,去驍旗營的事。
這一次,明卉的反應再次重新整理明大老爺的認知。
“那他的手弩呢?交回飛魚衛,還是自己儲存?”
霍譽不在飛魚衛了,那前世呢,前世是不是也是如此?
明大老爺是讀書人,他錯愕一下,才怔怔地問道:“手弩?是一種弓箭嗎?”
算了,問了也白問。
明卉決定接下來就詳查這件事。
最後,明大老爺語重心長對明卉說道:“看人不能只看短處,還要多看看他的長處。
比如你大嫂......你大嫂就算了,就說你三哥吧,他性格怯懦,吃不得苦,做事得過且過,這些都是他的缺點,但是他也有優點,他為人誠實,重感情,有耐心,對家人尤其是好,這就是他的長處。”
明卉低著頭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大哥,你是不是說不出大嫂的優點,才把三哥硬拽出來的?
明大老爺一臉嚴肅:“老太爺眼光獨到,看人是很準的,我以前也覺得這門親事不合適,霍譽是飛魚衛,傲氣沖天,囂張跋扈,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他給我的印象委實不佳。
去年從雲夢山回來,你三哥對霍譽讚賞有加,我沒有放到心上,你也知道,你三哥......他連他自己都管不好。
可是這一次,我見到霍譽,感覺你三哥所言非虛,霍譽同以前判若兩人,幹練穩重、謙和有禮,更重要的是他不在飛魚衛,改去了驍旗營了。
還有長平侯府,我也問過他了,他向我保證,不會把你牽扯進長平侯府的那些濫事裡,你們成親以後,就住在他在城西的宅子裡,那宅子我打聽過了,是他外祖父留給他的,是他自己的私產,與長平侯府沒有關係。
就是不知道那宅子有多大,改日我給祁文海寫封信,讓他過去看一看,宅子若是太小,問問霍譽能不能賣,若是賣宅子的錢不夠,到時我們哥仨添點錢,再置個大一些的,就怕他捨不得賣,畢竟這是長輩留下的。
京城地,不易居,他想成親,也先要把房子的事情解決了。
這事還真不能耽誤,我這就回去給祁文海寫信。”
明大老爺說走就走,像是有人攆著他似的,急急忙忙回去寫信了。
明卉......我是誰?我在哪兒?
比起明大老爺的長篇累牘,明二老爺非常簡潔明瞭。
“小妹,二哥知道你先前想要退親,不過退親是大事,你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就告訴大哥,二哥沒意見,全憑大哥和你自己作主。”
果然是明二老爺的風格,說了和沒說一樣。
明三老爺就不一樣了:“小妹,我第二天才知道,那晚我喝多了,逼著霍譽對著燈發了毒誓,唉,你說我辦的是啥事啊,你三嫂說得對,我果然幹啥啥不成,我讓他對著燈發毒誓有什麼用?應該拉著他去見你,當著你的面發誓,小妹,你別怪三哥,三哥沒經驗,下次保證不會了。”
明卉:當面發毒誓才有用嗎?奇怪的知識又增加了。
但是,無論如何,明卉對三位哥哥還是很感激的。
可惜前世她沒有機會感受到他們對她的關愛,那時因為明達的死,明家充斥著悲傷和憤慨,明二老爺和明三老爺縮在自己家裡,不知如何面對痛不欲生的大哥大嫂,而她,躲在那個小院子裡,如同驚弓之鳥,提心吊膽,戰戰兢兢。
直到明家人的拜訪告一段落,明卉才去看望汪真人。
她故意拖著,她要等師傅很想很想她了,她再出現。
汪真人果然已經想她了,上次明卉捱了重罰,汪真人自己也心疼,原本想著以後明卉不用住在慧真觀了,可以經常見面了,可沒想到,這小丫頭狠下心來,進城好幾天也沒有過來,汪真人有些後悔了,姑娘長大了就有心思了,小卉兒生她的氣,不再親近她了?
如果明卉不來,汪真人也已經準備親自登門,她連藉口也想好了,就說是去看望芸老太太,感謝芸老太太照顧她的徒弟。
明卉不知道汪真人的想法,如果她知道,她今天才不來呢。
看到明卉,汪真人依然板著臉,連個眼角子也沒給她。
明卉厚著臉皮抱住汪真人的胳膊,把臉蛋蹭啊蹭,汪真人一臉嫌棄:“你當你還是小孩子啊,以為撒撒嬌就沒事了,忘了那一百遍靜經是怎麼抄的嗎?”
又來,又來了!
明卉連忙捧上一匣香:“師傅,您試試看,這是我專門為您制的,就叫妙清香。”
汪真人的嘴角勾了勾,隨即使硬著口氣說道:“這名字不好,改了。”
“那叫仙子香?這名字好,師傅就是仙子啊,也只有這仙子香才配得上師傅。”
汪真人瞪她一眼:“油嘴滑舌,兩位江老夫人身體可好?”
這就是翻篇了。
明卉連忙從隨身背的黃布包裡,取出大江氏贈她的那隻銀手鐲。
“師傅,這是大江夫人送給我的,這隻鐲子她戴了很久了,她說是肖嬤嬤給她留的念想,對了,肖嬤嬤是林太嬪身邊的人,林太嬪出自河間林氏,與林老太爺是本家,林家和江家是姻親。”
明卉向汪真人解釋林太嬪和肖嬤嬤何許人也,在她看來,汪真人不會知曉宮裡的事情。
汪真人看到那隻銀鐲也是一怔,這不像是江老夫人平素會戴的。
入手一輕,汪真人蹙眉:“空芯的?”
說著,她便將那隻銀手鐲拿在手裡仔細端祥,纖長的手指一一撫過那幾朵凸起的梅花,忽然,她的眉頭微不可見地動了動。
“這幾天你沒來,崔娘子做了很多你愛吃的東西,你去看看吧,她一直在等著你。”
明卉一直在留意汪真人的神情,細微的變化也被她捕捉到了,她假裝沒有看到:“師傅,我不喜歡戴鐲子,這隻手鐲您替我保管吧,免得哪天我沒錢花了,當銀子給鉸了。”
汪真人哭笑不得,揮揮手,把她趕了出去。
轉瞬,小院裡便傳來女孩子銀鈴般歡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