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王解除禁足的第二日，裴青禾回來了。
沈丘趕緊過去，“聖女，崇王對戰王下手了，戰王接手了城外駐軍，今日上朝了。”
他低著頭，“是屬下辦事不力。”
“不，和你無關。”
裴青禾揉了揉眉頭，連日的奔波還是讓她有些疲憊。
“皇帝早就想讓戰王拿到城外駐軍，秦豐裕能把鎮國公拉下水，也不算是沒作用。”
“等他到了邊疆，可由不得他。”
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
“唐柳月如何了？”
沈丘立刻回道，“已經回府，如今鎮國公府，她幾個哥哥也都失了官職，寧遠公主今日已經進宮了，大概是為孫輩們求些恩典。”
鎮國公夫人乃是皇帝的姑母，這樣的身份在整個大慶也是頭一份的尊貴。
只是她許久未曾露面，大家似乎都快忘了鎮國公府內還有這樣一位重量級人物，更沒有想到，皇帝對這位姑母，其實更是敬重有加。
“那就讓他們重新得勢，秦家剩下的人還要他們去狗咬狗。”
“是，戰王的生辰宴在後日，蘇側妃已經給您送了請帖。”
裴青禾冷笑一聲，“也就戰王還能在這個時候辦什麼生辰宴。”
“秦淑瑤和唐柳月有請帖嗎？”
沈丘搖搖頭，“都沒有，蘇側妃都沒發。”
“讓她給唐柳月一張，寧遠公主素來有心疾，讓人為我梳妝，我該進宮了。”
沈丘點點頭，隨後補充道，“韓非子跑了。”
裴青禾一頓，隨後失笑，“他跑的倒是挺快，是個聰明人。”
侍女進來為裴青禾梳妝，沈丘在屏風後，繼續說著這幾日京城發生的情況。
“崇王的報復力度太低。”
裴青禾換好了衣裳，坐在梳妝檯前，“不過是一些參的本子，戰王那樣的人根本不會在意。”
“還不如對他的女人下手。”
兩個人還在聊著，外面忽然來人，“聖女！聖女！陛下有請！”
裴青禾直接接過侍女手上的簪子，自己插好，“去回一句，我立刻出發。”
沈丘點頭，“是！”
談話地點從屋內到了馬車上。
“聖女，實在是叨擾您了，但寧遠公主那邊不能懈怠，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
太監還在外面說著，裴青禾說道，“快些吧，這都是我該做的。”
太監趕緊讓快些，手上是不斷的擦著汗。
“不會很嚴重吧？”
沈丘不由問道，他生怕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不會。”
裴青禾繼續看著資訊，“公主對自己的身體情況有數，現在不過是給皇帝看的。”
“她畢竟是長輩，皇帝若是不願意下個臺階，她只能靠身體來。”
“看起來，皇帝這次把怨氣發在了鎮國公府的身上。”
裴青禾笑了笑，“秦家，到底是給咱們陛下幹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呢？”
裴青禾想到四年前，是秦豐裕一腳踹開了裴家的大門，屠戮著放下武器的裴家眾人，就捏緊了信紙。
秦豐裕就是一把又髒又狠厲的刀，虧的皇帝用的順手。
“我也不知道。”
沈丘也是很好奇，太好奇了！
很快到了宮內，皇帝急的在外面踱步，看到裴青禾來了，就趕緊請她進去。
“陛下別擔心，臣這就去了。”
裴青禾趕緊說著，皇帝點點頭，看著門又關起來，已經不踱步了，看著有了信心。
裴青禾走進去，沈丘被攔在了外面，她揹著藥箱，上了臺階，坐在床邊，寧遠公主頭髮花白，此刻躺在床上，旁邊坐著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正紅著眼睛，無聲的啜泣。
而小姑娘身邊，還有兩個雍容華貴的婦人。
“夢曦，拜託你了。”
說話的女人正是皇后，裴青禾點頭，“皇后娘娘放心。”
小姑娘，當然就是唐柳月，另外一個婦人，則是她母親。
裴青禾按住寧遠公主的手腕，隨後眉頭一動，“寧遠公主這是舊疾復發。”
裴青禾站起來，當即說道，“還請皇后娘娘，鎮國公世子夫人，還有柳月小姐在外等待。”
“好。”
皇后當即帶著這倆走出去，唐柳月哭著回過頭，看著裴青禾，眼裡都是祈求。
她怕失去自己的祖母。
“寧遠公主，我接下來會用金針壓制住您的心疾，但治標不治本。”
裴青禾說著，手中金針直接飛出，快速插入。
不一會兒，寧遠公主睜開了眼睛。
她看向裴青禾，忽然眸中微動，“你是.....夢曦聖女啊。”
裴青禾坐下，“寧遠公主您的心疾為何不治？如今已經惡化了。”
寧遠公主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紅了眼睛，目光不斷地在裴青禾的臉上移動，隨後笑道，“本宮活的夠久了。”
“如今本宮還活著，不過是想為了鎮國公的小輩們再護一次。”
她抬起手，“扶本宮起來。”
裴青禾就輕輕扶起來了寧遠公主，沒想到寧遠公主忽然揭開她的袖子，看到白皙的手臂上，乾乾淨淨。
寧遠公主愣了下，隨後笑道，“好乾淨的手臂。”
裴青禾一頓，“寧遠公主想從臣的手上看到什麼嗎？”
寧遠公主搖搖頭，“只是人快死了，還有些執念罷了。”
“夢曦，藥王谷是個好地方吧？”
裴青禾頓了頓，“是。”
“那就好。”
寧遠公主咳嗽了聲，“我還能活多久？”
裴青禾說道，“半年左右。”
寧遠公主一愣，隨後笑道，“這麼快嗎？”
“這就要到了死的時候了，夢曦，別救我了。”
她抬手，似乎想摸一摸裴青禾的腦袋，裴青禾移開了腦袋，看著寧遠公主。
“我能為公主續命一年，若是公主還想看看日後鎮國公府的情況，活下去，總比就此撒手人寰的好。”
“是嗎.........”
寧遠公主忽然笑道，“好，麻煩夢曦聖女了。”
裴青禾看著她，“公主不該這樣尋死。”
她本以為，記憶中那個強勢的老人，就該好好算計未來，身體的情況也該在她的掌握之中，但把脈之後，她發現寧遠公主的病深入骨髓，金針可吊著她的命，甚至是三年都可以。
但那樣她付出的代價就大了。
最合適的，還是一年的時間。
寧遠公主再次睡了過去，裴青禾收回金針，抬手擦了擦汗。
“公主，好自為之吧。”
她轉身離開，床上的寧遠公主的手似乎動了動，眼角似乎有什麼落下了。
“什麼？一年半了嗎？”
皇帝知道寧遠公主最後的壽命，嘆了口氣，“朕知道了。”
“寧遠公主本就有心疾，如今也算是晚年康樂，陛下不必憂心。”
裴青禾說著，皇帝擦了擦眼睛，“姑母，姑母這一輩子也辛苦。”
“夢曦啊，你說鎮國公的那些孩子們，朕該如何呢？”
裴青禾便說道，“陛下心中自然已經有了考量，臣粗鄙之言，不好說出來的。”
皇帝笑了笑，“朕還是狠不下心啊。”
“對了，秦淑瑤如何了？”
裴青禾想了想，“淑瑤小姐的肺疾還在療程內，一年時間必然治癒。”
皇帝點點頭，“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