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大明王帶著孔雀公主遊歷三界,至於那大鵬鳳凰涅槃留下的蛋,現在暫時被孔雀公主隨身帶著...但孔雀大明王準備先將送到南疆火山之中,好好吸收一番火靈之氣,以全根基。
這也苦了一路上的妖魔。
畢竟孔雀公主的容貌絕對算得上三界絕頂,難免引起妖魔覬覦,而它們的下場顯然都不會太好。
而孔雀公主也很疲憊...她畢竟久在族中,又得老祖庇佑,除了大鵬曾想要用強之外,其實還沒有受過什麼委屈。如今孔雀大明王有意叫她體驗人生百態,自然難免遭受現實毒打。
尤其是遇上那些攔路的妖魔時,老祖經常在一旁看戲...有些能打過,有些打不過,有些只是勢均力敵...但不論如何,只要自己還死不了,老祖就不會出手。
何苦來哉?
都是報應。
顯然想來請老祖出手,這就是必然要承受的因果,既然躲不了,只能生生受著。
這一路遊歷,所見與以往所聞亦能一一印證,才知凡涉三藏法師師徒一行之地,皆有翻天覆地之變化,絕非常行可見。
孔雀大明王甚至點評了一句:“吾觀三藏西行,不似個取經人,更像是個傳經者。”
孔雀公主聞言大為震撼,因她覺著老祖說的對,一語道破天機。
“西洲號稱佛境。”孔雀大明王又嘆了一聲:“反倒有些名不副實了。”
“老祖,許是諸佛與菩薩...”
孔雀公主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孔雀大明王直接打斷,有些話還不是她這個小孔雀能隨意置喙的。但還是向孔雀公主笑言一句:“若三藏與靈山辯佛,則能勝者寥寥。”
“若辯佛不成而動拳法...”孔雀大明王眼中稍露出了幾分期待,“將為佛門盛事。”
......
師徒一眾在獅駝嶺停留了許久。
久不向西,卻也叫前方一位下凡仙騎之心,久久難以平靜。
話說自三年前,東華帝君往在蓬來島與福祿壽三星相會,帝君與壽星下棋時,這壽星坐下的鹿精卻趁機下界,一路尋到了比丘國,見一狐精娉婷,遂而鍾情,從此落界為妖,以期雙宿雙飛。
又因想要享受人間富貴,鹿精化作國仗,卻將狐精盡顯於比丘國王為後...從此魅惑君王,把持朝政。更以虛言哄騙國主,言說長生之法,需食小兒之心。
其實是想要以此壞了國主紫薇,只等狐妖誕下小兒,便可李代桃僵,謀奪一國江山。
可後來他才知道,這比丘國卻在三藏法師西行必經之路上...而那時節,正是三藏法師真正展現佛威,與二郎真君楊戩,將牛魔王率領之妖兵於火焰山一舉超度。
前不久,又傳來了三藏法師與二郎神楊戩再度聯手,將獅駝嶺三妖超度的訊息。
雖然大鵬是被大日如來應了孔雀大明王菩薩所請而出手超度,但一般人是不太清楚內情的,便也傳承了三藏法師的作為。
說他心不慌是假的。
鹿精想要跑,但又捨不得這一國富貴。
他聽說過三藏法師的行事風格,心中思索...認為自己或可逃過一劫。
“這些時日為何總是鬱郁不歡?”
後宮之中,那國王早中了妖法,神志不清渾渾噩噩,卻見這王后依偎在國仗懷中,眉眼含俏,春情鳥鳥,口中卻在埋怨,“我總問你,你卻不肯言語...究竟有什麼為難之事?”
鹿精此刻自然不是老態龍鍾的國仗形貌,而是一個年富力強的精俊公子之相,他將手攔著狐妖,輕嘆一聲:“唐三藏快要來了,咱們先回去避避風頭吧,等他們師徒過去之後,咱們再回來。”
狐精停了手上的動作,卻不說話。
鹿精用力將她往懷裡緊了緊,道:“所幸我二人在國中未曾害下人命,想來不至於遭了禍患。”
“不過一個唐和尚,你自詡道術非凡,怕他怎地?”狐精低著頭,眼珠子卻滴熘熘的轉,顯然是起了的別心思,“我說你怎麼只讓那國主將小兒收攬起來養在宮中,既不叫他食用,也不讓他走漏風聲...原來是怕他們。”
“牛魔王兄弟、獅駝嶺三妖都不是他的對手,我雖然有些道行...卻也難以言勝,何況那唐三藏門下更有幾個厲害弟子,尤其是那大鬧天宮的孫悟空...若他們兩個聯手對付我,我如何能敵?”
這話其實是鹿精強撐著在說,他只聽到“孫悟空”這三個字,便先慫了一大半兒...
但在美人面前,不能太過露怯,故而自吹自擂了幾句。
“聽聞吃了唐僧肉可以飛仙成佛,長生不老...是不是真的啊?”狐精在鹿精耳邊吹了一口氣,叫鹿精渾身一震,若非現在時機不對,他都想要將這個小妖精狠狠鞭笞一番!
“八成是真的。”
“何以見得?”
“若是假的,怎麼可能引得三界群妖匯聚西洲?便是連獅駝嶺的三位妖王也參與其中?”鹿精畢竟有些來歷,他自己雖然法力尋常,但卻也跟青獅與白象一同被拴在南天門外,更知道他們的此前是截教大仙。
“況且...這話是菩薩說的。”
狐精想了想,道:“既是如此,這唐三藏都送上門來了...你為何偏還要躲著?”
“咱們是妖...唐三藏對付妖魔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聽說過。”
“官人卻是湖塗了。”
“嗯?”鹿精一愣,不知道狐精此言何意。
“你是國仗,我是王后...咱們不是妖。”狐妖陰惻惻說道:“況且那國王欲食用孩童之心以達長生,被國仗勸諫,才能留下一千多小兒性命留下,養在宮中...這難道不是功德?”
“你是說...”
“昏君臨朝,王后賢明,國仗撥亂反正...以此賺得三藏入宮覲見,然後一杯藥酒下肚...”狐精忽將頭顱抬起,與鹿精對視一處,雙眸精光閃動,“這唐僧肉...豈非你我口中之物?”
啊這——!
鹿精心頭大震,一時心動。
......
這比丘國鹿精與狐精苟合之語,看似隱秘,實則卻至少落入八耳之中。
其中六耳一個就佔了六隻耳朵,而另外兩個耳朵的主人,自然就是地府的諦聽了。
有些事情他憋著不能說,但似這等小料爆之無妨...可以也只能講給主人聽。
地藏王菩薩聽了之後,表示對這事兒並沒有什麼興趣,讓諦聽撿些更有趣的事兒來說說,比如:大聖國師王菩薩與小張太子還俗之後,去了什麼地方?
又比如:玉帝這些時日有沒有什麼別的謀劃?
再比如:彌勒佛為何住在琉璃淨土不出來...
諦聽甩了甩尾巴,選擇閉口不言...但心裡卻下意識往地藏王菩薩所點的這幾個方向去聽。
可惜除了聽到了幾道例如“紅燒獅子頭”這等菜品的名字之外,一無所獲。
這些大能對它是有防備的,而一旦有了防備,自然就聽不到了。
一點都不坦蕩,學學人家三藏法師,從來都不掩飾自己的內心,讓自己隨便兒聽。
一念才生動百魔,修持最苦奈他何!
但憑洗滌無塵垢,也用收拴有琢磨。
掃退萬緣歸寂滅,蕩除千怪莫蹉跎。
管教跳出樊籠套,行滿飛昇上大羅。
且說三藏師徒在獅駝國停留月餘,只等獅駝城的重建走向正軌之後,便繼續啟程向西。
“師父,我瞧那孔雀公主八成也是對您有意思。”
路上閒言不斷,八戒最喜歡開腔調笑師父的情緣,他閒來無事的時候,還跟幾位師兄弟細數愛慕師父的那些異性...似如蠍子精那般,八戒便大肆品評;如西梁國主,便誇耀不斷...
然後便吃罰。
這罰才剛行完不久,這呆子便又忍不住了。
果不其然,沒說兩句,師父便讓他倒立著用雙手趕路...行李抵在腳上,口中咬著釘耙...
惹得眾人好一陣發笑。
八戒且心決:“爾等不知,此乃我之修行也!”
經獅駝嶺一戰,尤其是兩儀陣中,八戒被師父以袖裡乾坤收入腹中之後,便立志修行...但他深知自己脾性懶憊,若憑自覺此事早晚荒廢...因此他才想了這樣法子,把師父惹怒,叫師父來懲罰自己。
而自己便能借助師父之罰而修行,可謂一舉數得。
就這般,眾人又行了數月,過秋入冬,轉眼又是一年歲末,距離靈山愈近了,只是眾人心中卻絲毫沒有應有的激動。
十年見聞,一樁樁一件件血淋淋的現實擺在師徒一眾的面前,很難不讓人懷疑靈山大雷音寺中究竟是怎樣一副景象。
雖然師父總說經文無過,但即便是靈山大雷音寺中的僧人懷抱真經,都是這般模樣...這經文縱然傳世,可當真有普渡之功?
存疑。
衝寒冒冷,宿雨餐風。
此等天氣,也是在叫他們師徒提不起什麼心勁兒來,大聖甚至對師父說道:“師父,您這般一步一個腳印去了靈山,倒是誠意十足,難道就沒有想過萬一靈山卻讓人失望...”
“有期望,才生失望。”法海笑道:“與其將期望放在別人身上,倒不如歸於己身。”
“真經從來不是求來的。”法海收攬了笑意,面色稍嚴肅了些,“求人不如求己,至於這經...還是越論越明,越辯越真。”
聽了師父的話,大聖卻不問了,他目視前方,看到了嶺梅將破玉,池水漸成冰——
但走過一山,更見得紅葉俱飄落,青松色更新。
而他們師徒,正走在這風雪中,好似傲梅青松。
“師父,前方有城池。”探路回來的小白龍,落在師父身側,“喚作比丘國,只是城中人都喚此城為小兒城,城中還算是太平,但也有些陰詭之處。”
悟淨好奇問了一句:“明明是比丘國,為何卻都叫小兒城啊?”
“這倒未曾細問,但想來是跟城中小兒祭祀之風有關。”
“小兒祭祀?”大聖當即沉聲道:“難道是把小兒當祭品?”
“非也,非也!”小白龍連連擺手:“說是小兒心思純淨虔誠,故國主依國仗所請收攬小兒於宮中,讓小兒為國禮拜祈福...故宮中養著一千多小娃娃,每有吉日,小兒遊城巡香祭拜。想來正是因為如此,才有小兒城之稱吧。”
“原來如此。”眾人點頭。
“這卻有意思了。”法海點點頭,又問了一句:“可還有什麼發現?”
“民間傳言,國主昏庸、王后賢明、國仗老軀以撐國業。”小白龍頓了頓,又道:“弟子在皇城外嗅到狐妖氣味,以防打草驚蛇,便沒有擅入。”
“師父,此事極不正常。”悟空下意識就覺著不對勁兒,“定是妖精詭計。”
“無妨。”
法海望著前方的城池,揮手道:“若只是府州縣,直徑便是...可畢竟是西邸王位,須要倒換關文。徒弟們,隨為師入城...至於城中種種,一一探明就是。”
大聖行進之間,以望氣術觀一國氣運,雖見迷眛,但凝而不散,國運到還有傳承,只是那與國運相伴的紫薇帝氣,卻見損傷,晦暗不明。
師徒一眾行至城門之外,看城門之上三個大字——【比丘國】。
一行四眾進了月城,見一個老軍,在向陽牆下,偎風而睡。
大聖見他偷懶,便上去推了他兩下,將他喚醒。
“哎幼!”老軍勐然醒來,睜眼卻看到了大聖這個毛臉和尚,自然嚇得夠嗆,口中連道:“雷公爺爺,雷公爺爺!”
說著還要往地上跪。
“起來,起來!快起來!”大聖伸手一把將他搭住,如何能叫他跪下去?
八戒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大師兄每次被人認成雷公的時候,他都會忍不住...
“哎呀!”或許聽到了八戒的笑聲,這老軍下意識往八戒的方向看了一眼,先是一聲:“妖怪!”
然後比便暈了過去。
八戒也笑不出來。
而也是這一聲“妖怪”,也引來了守成士兵將師徒一眾隱隱包圍...但沒人敢上前。
誰敢上前?
都怕被要妖怪吃了。
“快去請國仗!”
有人提議,然後便有一騎飛奔入宮去。
“阿彌陀佛。”法海唸了一聲佛號,“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是前往西天拜佛求經的和尚...他們是我的徒弟,並非妖怪。”
這話就連法海自己都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