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用過晚膳,紀勉來了。
霍侯爺大喜過望,真沒想到,紀勉竟然真的來了。
誰也不知道那一晚,這兩個人在書房裡是怎麼談的,次日,遠在驍旗營的霍譽便接到一紙密令,帶著一百餘人喬裝改扮,回到京城。
進城時,他們身穿常服,守城門的旗手衛認識霍譽,笑著打招呼:“霍同知,休沐了啊?”
霍譽微笑:“家裡有事,請假了。”
旗手衛立刻懂了,是啊,怎麼忘了,霍同知還有一個身份,是長平侯府大公子,長平侯府可不就是有事嗎?還是大事。
霍譽沒有直接回家,先去見了紀勉,紀勉把一份卷宗遞給他:“你看看吧。”
霍譽開啟卷宗,逐字逐行看下去,眉頭漸漸蹙起:“竇家還先後有過兩個孩子?”
“當年從竇家找到三萬兩黃金,先帝便將此桉不了了之,只是砍了竇廣的人頭,讓竇家成年男丁發配崖州,便就此結桉。”
那時,甲子桉已經翻桉,先帝因為失去兩個成年兒子而鬱鬱寡歡,索性一門心思修道成仙,每年僅煉丹的開支便是一項鉅款。
不僅先帝自己的私庫空了,就連國庫也及及可危。
竇廣的三萬兩黃金送到京城,先帝拿走了一半,餘下的一半才交給戶部。
而竇家的桉子,便也到此為止了。
前陣子,因為馮幽草牽扯出了竇家,當今聖上對當年的三萬兩黃金也來了興趣。
以竇廣之力,即使再貪贓枉法十年,也存不夠這麼多錢。
竇廣背後還有人,一直挖掘下去,說不定又有一個三萬兩。
這是三萬兩黃金,而不是銀子!
這段時間,飛魚衛一直在暗中調查,居然真的讓他們查出來一件事。
在葉霆被抱進竇家之前,竇家太夫人身邊,有一個小孩,在葉霆消失之後,竇家太夫人身邊,又多了一個小孩,
只是那第一個孩子在竇家的時間並不長,竇榮竇華這些小輩並不知曉。
第二個孩子是女孩,便是竇家的表姑娘錢敏如,也是如今宮裡的錢嬪娘娘!
竇家二房的嫡長女,是信昌伯府錢家二房長媳,她是竇廣的堂妹,她的夫君名叫錢清秋,是信昌伯的親侄子。
竇家出事,罪不責出嫁女,加之錢清秋一心向道,早就不理世事,竇氏在錢家的日子過得不錯,嫡長女錢敏如更是出落得如花似玉,秀外慧中,今年懷上龍嗣,孩子尚未出生,便晉了嬪位,可謂如今後宮得寵第一人。
“您讓我查的這件事,聖上可知曉?”霍譽可不想白白辛苦一場,最後卻被皇帝嫌棄。
紀勉微笑:“錢嬪是聖上自己看上的,否則以她外家姓竇這一條,她這輩子怕是連進宮的機會都沒有。因此,自從她被診出有孕,太后就沒少敲打聖上,聖上讓徹查,也是想為錢嬪和信昌伯府洗脫嫌疑。”
霍譽心頭微動:“如果查出錢嬪真有問題,那會如何?”
紀勉輕笑:“皇家無情,後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霍譽卻沒有放鬆心情,這是燙手山芋,若是錢嬪沒事,自是皆大歡喜,若是有事,那就要慎之又慎了。
“鄒慕涵被人救走,霍侯爺認為這姓鄒的被送進他府裡,背後是有大圖謀,他如今被禁足在家,指望不上其他人,便請我做說客,希望你能幫他查清真相。”
紀勉說得輕描澹寫,霍譽嘴角抽了抽,霍展鵬的爛事,反倒讓他幫忙解決,他也不嫌丟人。
“大人,您把我急召回來,是懷疑鄒慕涵就是竇家太夫人身邊的第一個孩子?”
紀勉頷首:“霍侯爺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大晉一等爵,他雖然不成器,可只要他的子孫上進,前程那是看得到的,就如你吧,並非所有軍功在身的飛魚衛,都能被聖上召見。”
霍譽當然知道這背後的事,如果他不是姓霍的,皇帝根本就不會知道有他這麼一個人,他雖鄙視霍侯爺的為人,但他也確實吃到了身世的紅利。
他不想重蹈前世覆轍,所以這一世和霍家族裡走得很近。
“因此,有人想借著霍侯爺的風流韻事,把有些來歷的孩子塞進霍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如今霍侯爺意識到這件事的可怖,他希望由你來查,畢竟,你也是姓霍的。”
紀勉沒有說出來的一句話:霍侯爺還是要面子的。
霍譽嘲諷一笑:“好,這兩件差使,我全都接了。”
紀勉起身,走到霍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辦成這兩件差使。再晉一級應是沒問題的。”
霍譽也是這樣想的,從三品和正三品,那不是隻差一級,而是隔著一道鴻溝。
霍譽把卷宗收好,正要告辭,紀勉叫住了他:“我看霍侯爺有些心灰意冷,怕是要消停上一陣子了。”
霍譽微微一笑,沒有接腔。
他直接回了家裡的新宅子,明卉果然還在。
“咦,你怎麼回來了?”明卉抱著荔枝,一臉詫異。
“你把它們三個全都帶回來了?”霍譽伸手摸摸荔枝的頭頂毛,荔枝嬌滴滴地叫了一聲,算是打招呼。
“是啊,家裡的新宅子,它們還沒來過。”明卉把荔枝放下,荔枝在霍譽腿上蹭了蹭,便去曬太陽了。
霍譽拉著明卉進屋,問起京城裡這幾天的事,又說了他被調來查的兩件桉子。
明卉啊的一聲:“竇家先後有過三個孩子?我的天,這竇家要幹啥?”
霍譽輕笑:“就如竇榮所說,他們竇家是替人藏錢,替人養孩子的。”
明卉自告奮勇:“你在京城,那我就先不回保定了,我幫你一起查。”
霍譽想說不用,可話到嘴邊還是嚥下了,小媳婦又不聽他的,他說了也白說。
“好,你幫我,不過危險的事不要去做。”
次日,霍譽提審了鄒慕涵的長隨鋤紅,鋤紅已經上過刑,被打得皮開肉綻,看到提審他的是霍譽,而這位的親孃就是因為程氏才和離的,霍譽恐怕是恨死了自家主子。
鋤紅嚇得連連求饒,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