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妹妹,”孫眉見鄧淑臉色不好,讓人給她換了杯熱茶水。闌
鄧淑心中緊張,面上努力控制,卻仍舊一臉的驚懼。孫眉勸她吃口暖茶,她哆哆嗦嗦端起茶杯,才發現大事不妙。這會兒的手壓根兒不聽使喚,端著的三才碗,杯蓋碰著杯子,杯子磕著底座。
太子見狀不妙,趕緊拿了自己手邊的茶杯,使勁往地上一摔,“下去,都給孤下去。”
宮人內侍們匆忙退下,孫眉攔著兩位側妃,只留了東宮的幾位主子。
鄧淑手中的杯子,早在太子砸茶杯的時候,已經掉到地上,衣裙上沾了一片水漬,地上更是凌亂。
“你有什麼瞞著孤的?還是你們鄧家,到底瞞了孤什麼?”太子被關了這麼多天,心中本就憋了一股子火氣。今日解封,原以為是好事,雨散天晴了。誰想,鄧淑這麼個態度,鄧家到底隱瞞了多少事情?
“太子息怒,”孫眉這個太子妃,一向端水端的極平,這會兒太子責怪鄧淑,她自然是要攔上一攔的。事關重大,她不認為,鄧淑一個不受重視的女兒家,能知道多少鄧家的秘密。
“臣妾,臣妾……不知……”鄧淑被太子一嚇,更是語無倫次了起來。闌
孫眉勸退了太子,把問話的差事攬到自己身上,才算勸退了太子。
孫眉好言好語勸著鄧淑,可是鄧淑死活不發一語。蕭茉也算是當事人,這會兒她也急著知道真相,守在了孫眉兩人身邊。
鄧淑不說,蕭茉卻是要說的。她把自己府裡陳嬤嬤進宮的事情一一說了,還說府裡祖母不讓人進宮。
“陳嬤嬤確實這般說了?”孫眉飽讀史書,一早就嗅到不對勁的地方了。
“還是我大嫂幫忙,她才得以進宮的。”蕭茉也覺得這事很麻煩,皇上身世不是已經有燕國公主證明了嘛,如何太子,太子妃,還有鄧淑,都這般拖泥帶水,一副沒完沒了的樣子。
“太子今日勞累了,”孫眉吩咐蕭茉回去備點清心的茶水,給他送去。蕭茉巴不得去見太子,樂呵呵回去了。
等人一走,孫眉也不跟鄧淑客氣了。直接坐了她對面,撤下了賢良淑德的面具,就問了一句,“承恩公也知道?”闌
鄧淑只是有所猜疑,她哪裡曉得祖父祖母是否知情。
“臣妾不知,”鄧淑還是一口咬定。
“若是真的,”孫眉冷冷地說,“不止太子,你,我,蕭茉,還有鄧家,蕭家,都要牽連進去了。”
“這……也只是臣妾的擔心罷了。”鄧淑自小忍讓,可是內心對父母家族,也是有感情的,聽太子妃說的這般嚴重,只得解釋了。
話一說開,孫眉就有了入手點,她也知道,家中大事,不見得會跟孫輩的鄧淑商量,但是她多少知道一些。所以孫眉也不問她知道與否,只圍繞著鄧太后去世,聊了些鄧家的大小事情。
聽完鄧淑的一番話,孫眉就知道了,鄧太后和肅宗,並不是親生母子。否則,鄧家何必如此驚懼。看來,承恩公是知情的。勸了鄧淑回宮休息,孫眉直接去找太子。
太子正召了一幫謀士商量,見太子妃前來,就問如何了。闌
孫眉點點頭,說道,“承恩公是知情的。”
此言一出,謀士們頓時炸了鍋。有怪鄧家的,有怪燕國公主的,也有怪謝家的。
“這會兒不是怪罪誰的時候,”太子最得力的謀士劉登起身說道,“是靜,還是動,皆看太子如何決斷。”
“何為靜,何為動?”太子問。
“靜則以待時機,”劉登解釋道,“動則……”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大家都猜到了劉登的意思。靜就按兵不動,看肅宗如何表示。畢竟,太子居於嫡長,並未犯錯,肅宗並無理由廢掉。可是,肅宗畢竟還是盛年,以後他如何想,如何做,卻是無法預料的。鄧家的事情,多半已經屬實。肅宗一向隱忍,誰也不知道,十年後,二十年後,太子能否繼位。
若是動,則是大逆不道,弒父弒君,逼宮上位。劉登自是不好說出這般謀逆之語。但是,他能說到這一步,也很明顯表明了他的態度。劉登不認為,肅宗日後會傳位太子了。闌
太子這些年,雖然被幾位皇子逼的極其辛苦,卻從未起過弒君的念頭。他是正宮嫡子,父皇登基他就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子。位子來的輕易,太子的危機感一向不足。
“以靜制動,”太子拿了主意,“讓眾人謹慎行事,莫留下什麼把柄。”
孫眉點頭贊成,謀臣們一向認可她的聰慧,一時間倒是沒有人反對,皆點頭稱是。
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東宮的按兵不動,只能是一廂情願。
蕭茉煮了茶湯,正帶了宮人來送,恰好聽見了太子和謀臣的最後幾句話。
她不是個聰明人,可是這般清清楚楚聽見了,蕭茉也知道了自己的處境,東宮的處境。今日不謀來日事,就等著日後一切成空。
她放下茶水,只說不打攪眾人議事,急匆匆回自己的宮殿去了。蕭茉急著要找郭夫人,問問主意,她接著,該怎麼做。闌
蕭茉的人一出東宮,就有人看見了,去報於白梓軒知道。
“王大人,讓他們回來嘛?”內侍領了賞,打聽王梓軒的意思。
“沒事,”王梓軒管著東宮的防護,“不過是側妃想家了,沒事的。”
內侍下去,王梓軒在東宮轉了一圈,也出宮去了。
出了東宮,過了兩條巷子,前面就停著一輛青灰色的馬車。京城車馬行的租賃馬車,多是如此裝扮。王梓軒也沒多想,到了馬車邊上,掀開車簾,微微一笑。
“等多久了?”王梓軒問道。
“有一會兒了。”裡面出聲的,正是蕭家長孫媳婦徐婉淑。闌
只見她粉面含春,眼裡滿是情意。
王梓軒湊上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快回去吧,時候不早了。”
“還不是為了等你,”徐婉淑嬌羞地垂下了頭。
王梓軒放下車簾,目送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