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毅上次用打狗棍，教訓過一次孫和榮。
這次他又敢在景江造船廠內部興風作浪，勢必要展開反攻。
可以原諒手無縛雞之力的被威脅者，不能原諒始終在下絆子的男人。
蕭毅送周可一家上了飛機，緊接著開車前往皇冠區治安局。
孫和榮的藍翼影城，已經被蕭毅的龍騰影院搞得半死不活。
至於印刻紙業和好味連鎖餐廳，沒太大漏洞，想給孫和榮個教訓，需要長期佈局。
蕭毅沒那閒工夫。
皇冠區的治安局局長名叫張家棟，是個額頭有深深皺紋的中年男人。
他是維和部隊出身，退伍前被匪徒子彈打中左腿膝蓋，走路有點跛腳。
坊間都稱這位擁有雷霆手段的局長跛子張。
蕭毅是啥人。
張家棟很清楚。
“蕭會長，您不在景江區坐廟，咋跑到我們這皇冠區來蘸水了？”
有別於一般的退伍士兵，張家棟有著生活磨出來的圓滑。
蕭毅微笑道：“我遇到了一些事。需要您這個大局長，幫忙伸張正義。”
張家棟聽說過蕭毅。
年輕，為人卻是相當的油。
看起來像陽光大男孩，實則小手段一套接一套。
整起人來，根本看不見白刀子，便倒在了血泊中。
張家棟不在乎龍耀集團的董事長，還是多少要顧及全國企業家協會會長的身份。
龍都沒人，坐不到這個位置。
“您在景江區手眼通天，還有您辦不了的事？”
“張局長，這話可不興說。我只是個企業家，做不到手眼通天。”
“我只是開個玩笑。”
張家棟稍微和蕭毅一接觸，便知他是個中高手。
人很年輕，卻是像傳聞般成熟得像個老油條。
話語間天衣無縫，根本鑽不了他的空子。
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就像走在薄薄的冰面上，必須謹慎提防。
別看蕭毅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除了活財神的名號，還有個笑面虎的諢號。
表面和善，猛起來也能吃人。
蕭毅呈給張家棟的是孫和榮手下拷打周可的語音資訊，儘管不能作為呈堂證供，但也能讓張家棟瞭解大致經過。
“這段錄音，恐怕沒法作為證據。”張家棟如實回答。
以刑事治安官的手段，可以透過音色對比，辨認出對話雙方的身份。
他和榮達集團的幾個高管認識，即便知道是他們搞的鬼，還是決定幫他們兜個底。
蕭毅不搞貓膩，也不是要來讓張家棟制裁打人者。
折中是龍國人的傳統智慧。
“想必你也清楚，龍城敢搞我的只有一家。”蕭毅說這句話時，深邃眼眸直視著張家棟。
一般人看到治安局長，氣勢先矮半截。
蕭毅不一樣，感受不到來自張家棟的壓迫力。
“這也不能作為法庭上的證據。”張家棟給出的是官方回答。
無論蕭毅說什麼，他都採取迴避態度。
收拾孫和榮，他辦不到。
除非是龍城市長或者皇冠區區長下令，他才敢動用人手。
“張局長，你太緊張了。我知道你不好動周立意的人，也不會令你感到為難。”
“那您這趟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近期龍國在搞掃黃打非專項整治活動，我知道有幾家浴場和KTV，裡邊存在這種亂象。”
他所說的，自然是孫和榮的產業。
張家棟也是明白人。
這是蕭毅的反制手段。
龍都確實下發了春季掃黃打非的檔案，正處於敏感時期，完全避無可避。
“您把具體地址給我，我派人去排查，看是否有相關問題。”
蕭毅從兜裡掏出一張摺疊好的A4紙，裡邊寫明瞭相關場所的名稱和地址。
這種擦邊的地方，平時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果不是要反制孫和榮，蕭毅也不會專程跑這一趟。
不少寂寞的工地佬，還指望著水療緩解壓力。
冷不丁搞這一下，得讓他們寂寞好一陣子。
張家棟展開紙張，看到上邊的娛樂場所和地址，明白這趟非去不可。
“蕭會長，多謝您的檢舉，我立即派出人手，對相關場所展開調查。”
蕭毅沒走，留在張家棟辦公室裡喝茶。
他的目的是制裁孫和榮，不把他搞到停業整頓，豈會感到暢快？
皇冠區的治安官，堪稱精銳中的精銳。
不查則已，一查準能查出貓膩。
此時是晚上九點。
正是野獸捕食的時間。
幹這種活計的技師，也習慣了晝伏夜出。
只有打工仔下了班，才能把一天賺到的薪水，扔進溫柔鄉。
“開門，查水錶！”
技師和客人瞬間慌了神。
軟了。
咚。
門被暴力破開。
幾位治安官衝進去，把兩位正在交易的痴男怨女當場抓獲。
匆忙穿上浴袍，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等待被治安車帶走。
胡政是突擊隊的隊長，看到地上蹲伏男子的紋身，覺得有點熟悉。
轉到正面，發現確實是孫和榮的手下褚亮。
“亮子，怎麼每次掃黃都有你。癮就這麼大嗎？”胡政最希望在這種場所裡見到褚亮。
每次都是孫和榮掏一筆錢，把他這個手下從拘留所裡撈出來。
雖然不能直接揣進兜裡，但終歸可以添上一筆獎金。
何樂而不為。
只是為了確保皇冠區服務業的正常運轉，輕易不會幹這種事。
不過只要雷霆出擊，總能在掃黃隊伍裡發現褚亮的身影。
治安官們的效率極高，半小時突擊過後，抓獲近百名技師和她們的客人。
分批帶回了治安局。
褚亮光著膀子，戴著手銬從蕭毅身邊經過時，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蹦出來。
孫和榮向他們出示過蕭毅的照片。
化成灰，褚亮都認識這個死對頭。
“我（消音詞），你這個小可愛（消音詞）！”褚亮在經過蕭毅身邊時破口大罵，想要啐一口痰，被蕭毅輕巧閃過。
胡政知道蕭毅是個身份不一般的大老闆，趕忙壓制住褚亮，讓他不要亂動。
罵罵咧咧的聲音，一直跟著走進了拘留室。
儘管手機錄音會出現部分失真，但是褚亮罵人的習慣用語，以及他的腔調，卻是無法模仿。
蕭毅很確定，威脅周可的人就是褚亮。
張家棟微笑道：“蕭會長，感謝您的舉報，讓我們得以清除皇冠區娛樂場所的部分蛀蟲。”
蕭毅很難想象，張家棟究竟是在怎樣的情緒下講出這句話。
他隨口回應一句，甚至連自己的大腦都沒有收錄這句話的內容。
掏出手機，給孫和榮打去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蕭老闆，聽說你的造船廠裡出了內鬼，可真是個不幸的訊息呀。”孫和榮的語氣並不是表達遺憾，而是帶著一股強烈的幸災樂禍的意味。
“錦悅浴場是你的產業吧？”蕭毅講話語氣十分平靜。
不喜不驚。
孫和榮一聽他這半死不活的腔調，立馬意識到發生了不好的事。
“是又如何？”他的心情十分忐忑。
“剛才我路過錦悅浴場的時候，發現裡邊挺熱鬧。跟人們一打聽，原來是在掃黃打非。”
“蕭毅，你別太過分！”孫和榮咬牙切齒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來。
“別誤會，我只是偶然經過錦悅浴場，看到了一出好戲。”
“你別得意，有你笑不出來的時候。”
“翹首期待這一天的到來。”蕭毅結束通話電話，回到治安局。
“張局長，今天真是麻煩您了。堅決執行掃黃打非任務，還居民一個清朗的生活環境。”
“您過獎了，這都是我分內的事。”
滴答滴答滴答滴。
張家棟的手機鈴聲響起。
不用想，也知道是孫和榮打來的電話。
蕭毅往後退了幾步，攤開雙手示意自己不會打攪張家棟。
張家棟權衡再三，決定接聽電話。
“張局長，你在搞什麼飛機？”
蕭毅就站在他對面，總不能當面搞背刺。
這位大老闆不是普通人，輕易得罪不起。
“孫老闆，上邊的任務催得很緊。這真不能怪我。”
“少廢話，你都抓了誰？”
“有幾個熟面孔。”張家棟儘量用“加密”措辭，讓蕭毅無法破譯通話資訊。
“是不是蕭毅搞的手段？是的話，你直接結束通話電話。”
張家棟立馬按下結束通話的按鍵。
蕭毅並不怕孫和榮知道真相。
待張家棟把手機裝回口袋，微笑道：“張局長，您是一位盡忠職守的好乾部。認識您很高興。我還有點事，以後常聯絡。”
“慢走，我就不送了。”張家棟早就希望蕭毅能離開。
目送蕭毅的車駛出治安局，眼神不斷閃爍。
榮達集團和龍耀集團看似資產不在同一個量級，但經過長久的打壓，龍耀集團的發展並沒有出現頹勢。
這樣的男人，他不想得罪。
至於一向囂張慣了的孫和榮，給他個教訓，讓他收斂一下氣焰也挺好。
長長撥出一口氣，正了正帽子，前往拘留室看望老熟人。
每次掃黃都有褚亮。
這也是種緣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