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被拽得踉蹌而行,背後的傷口已然滲出血跡,染紅了大片衣物,在黑夜中卻很難讓人發現。
“慢,慢點。”她吐出破碎的語句,渾身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
朱重潤臉色冷沉,並沒有發現身後之人的異常,“怎麼,捨不得朱重穆那小子?”
少女艱難地搖了搖頭,連呼吸都覺得困難,整個人幾乎是被朱重潤拖著往前走。
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支撐不住地往地上倒去。
朱重潤下意識回身扶住她,卻在她的後背摸到了一手的黏膩。
他這才察覺到了異常。
“怎麼會流這麼多血?”朱重潤沉聲發問,然而懷中的少女雙目緊閉,氣若游絲,哪裡還會回答他。
是張建德干的?
朱重潤心下微沉,看著楚畫婉毫無血色的臉,也顧不上去找張建德,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往自己的營帳趕。
朱重穆這邊也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心腹侍衛一直跟在他的身邊,直到周圍沒有其他人,才低聲問,“副將,現在這個時候不宜和將軍發生衝突,若是因為一個女人引起他的警覺,反對我們不利。”
朱重穆接過他遞來的毛巾,仔細擦拭乾淨手,這才道:“你以為我是為了那個公主才和他對上的?”
心腹疑惑:“難道副將另有打算?”
“朱重潤此人孤傲自大,眼中容不得沙子,”朱重穆清淺一笑,“他早已對我不滿,若是知道我看中了他的婢女,並向他討要,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將軍他肯定不會答應。”心腹想也不想地回答。
朱重穆微微頷首,“不但不會答應,還會將那公主牢牢扣在自己的身邊。”
“那此事對我們來說有什麼好處?”心腹一時不解。
就算將軍喜歡那個公主,也對他們毫無用處啊。
“用處自然是有的,且會成為其中關鍵的一環。”朱重穆道,“此事你不必擔憂,我自有打算。”
心腹知道他向來行事穩重,便也沒再多勸。
這邊朱重潤的營帳內,軍醫很快趕到。
他替楚畫婉仔細把了脈,開了藥方,又去檢查她背上的傷口。
朱重潤一言不發站在一旁,當看到軍醫小心翼翼地拉開楚畫婉後背衣物,露出猙獰的傷口要替她清理時,朱重潤忍不住出聲,“你去外面煎藥,剩下的讓孤來。”
軍醫疑惑道:“這種事怎好勞煩將軍?屬下來就可以。”
“讓你出去你就出去,把傷藥留下。”朱重潤不耐煩道。
軍醫不敢多言,只能留下東西躬身告退。
朱重潤看著趴伏在榻上毫無動靜的的少女,伸手去拉開她背部的衣物。
只是那衣物已經和乾涸的血液凝結在一起,才剛一動手,衣服就牽動到傷口,讓即使昏迷著的她也忍不住發出痛楚的呻.吟。
朱重潤只能暫時停下動作,出去讓守衛打了一盆溫水,拿毛巾浸溼,慢慢擦拭著她背部的血跡,才漸漸將皮肉和衣服分離開。
她的整個背部呈現在朱重潤的面前。
上面已經沒幾塊好皮,或深或淺佈滿了紅色的鞭痕,有些還在往外滲著血。
朱重潤的呼吸都重了幾分。
張建德,這筆賬孤慢慢跟你算。
他暗罵一句,伸手拿過藥,小心地替她上藥,又將侍衛端來的藥汁一勺勺喂入她的口中。
做完這一切,夜已經很深。
楚畫婉終於在昏迷許久之後醒了過來。
第一眼見到朱重潤的時候,她就掙扎著想從榻上起身,然而身體太過虛弱又一下子趴了回去。
“傷沒好,亂動什麼。”朱重潤過來將她按回榻上。
“畫婉卑賤之軀,不敢髒了將軍的床榻。”她啞著嗓子道。
朱重潤澹澹哼了一聲,“又不是第一次髒了,現在來講究是不是晚了點?”
“以前是畫婉不懂事,現在知道了。”她轉過頭不去看他,察覺到背後一陣涼意,忽然想到了什麼,慌亂地扯過旁邊的被褥。
“我,我昏迷的時候,誰替我上的藥?”她的聲音帶了羞憤。
“自然是軍醫,難不成是孤?”朱重潤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我記得,軍中的軍醫都是男子,我就算是死,也不要……”
話還沒說完,就被朱重潤冷冷打斷,“怎麼,你莫不是在幻想讓朱重穆那小子替你上藥?”
“沒有!”她急忙辯解,卻因為太過激動牽扯到背部的傷口,忍不住發出痛嘶聲。
“還說沒有,看你這激動的模樣,”朱重潤臉上閃過濃重的嘲諷,“不過孤奉勸你一句,離朱重穆那小子遠點,他可不像表面上那麼純良無害。”
“你怎麼能這麼詆譭副將?”楚畫婉皺眉,“他是個好人。”
“好人?”朱重潤忍不住笑起來,“這是孤今日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只有你這種蠢笨之人,才會信他的鬼話。”
被他冷嘲熱諷,楚畫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也不反駁他,而是扯過一旁的衣物套上,咬牙從榻上下來。
“今日擾了將軍休息,畫婉先行告退,明日再來向將軍賠罪。”
她略一福身就要告退。
朱重潤只覺得這個女人不識相得很。
自己都沒開口趕她,竟然主動要求離去。
他坐在桉前拿起書兀自翻看不再理睬她,楚畫婉抿了抿唇,忍著背後的痛楚,躬身退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