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陌被蘇若氣得早早就下了衙,連特地尋過來要請他吃飯的林逸他都懶得周旋,回府逗了會兒鸚鵡。
又正好見到從國子監放學回來的韓阡,頭上還簪著朵花,便逮了他過來,揪走了那朵花:“你這是什麼打扮?娘裡娘氣的!”
“哎呀,大哥你不懂!這是風流!”
“還風流,我看你都快下流了!”
韓陌把花丟在地上,然後把給鸚鵡鏟食兒的小勺子察地插進他的髮髻:“一天到晚腦袋裡不知想些什麼,秋闈要是中不了舉你試試看!”
“天啊,世上那麼多考了一輩子都沒中過舉的書生,我才十四歲,你居然讓我今年就去參加秋闈!”
“就算不去參加,回頭也要拿卷子出來做!”
“曉得了。”
韓阡一臉順從,儼然一個乖寶寶。他把勺子從頭上取下來,看了一下又說道:“二哥昨日在國子監東外大街的館子裡消遣?”
韓陌皺眉:“你怎麼知道?”
“有人看到你了,然後告訴了我。”韓阡眨巴著眼睛,露出一臉八卦:“你是不是跟一個頂漂亮的姑娘約在包間裡喝茶?還提前給她預備了打包的點心?”
韓陌一張黑臉驀地脹紅:“你瞎說什麼?我怎麼可能給姑娘打包點心?”
韓阡歪頭看著他,片刻後道:“可是你在心虛耶,你沒有約姑娘喝茶,沒有給她打包點心,那你為什麼要臉紅?”
韓陌暴躁!
昨天上樓之前他確實交代楊佑跟掌櫃的說打包幾個點心來著,那還不是為了籠絡那死丫頭早點答應他的提議?
結果她居然還二話不說的拒絕了!當然這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關鍵是這事兒怎麼會傳到眼前這八卦精的耳裡?而且怎麼還傳承了他特意給“漂亮姑娘”打包點心?
這,這傳的像話嗎?!
“你給我閉嘴!再瞎說,停你三個月的零花錢!”韓陌罵完,還朝他瞪去一眼:“要是讓母親知道,看我不打爛你的嘴!”
“可是母親已經知道了呀!”韓阡閃露出天真的眼神,“昨天回來我就告訴她了!母親還說你最近跟姑娘約會的頻率有點高呢,看來是應該給你說親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韓陌拿起旁邊的笤帚,照著他就撲了過去。
……
晚上的飯局,韓陌遲到了有兩刻鐘。
宋泯坐在露臺上好笑地打量著他:“怎麼臉色這麼臭?這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你了?”
“還不是韓阡多嘴?害我被我母親逮住數落了好久,差點連門都出不來。”
拿著笤帚把韓阡揍了一頓,結果是把楊夫人給招來了。一般情況下老大揍弟弟,在家裡是沒有人插手的,因為鎮國公和楊夫人沒有一個人願意接手管孩子。
但是今天她過來了。不但來了,聽說原由之後,還接過笤帚把他也撲打了一頓!罵他在外頭墮落了,變壞了,居然都會勾引姑娘了。還三天兩頭的換地方見面!
韓陌當然要辯解呀,他是順天府的查桉的捕頭,他是有公務在身的!見面的姑娘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不興這麼壞別人的名聲!
楊夫人的笤帚立刻就收回去了,接下來就是姑娘到底誰家的?年歲幾何?家鄉哪裡?兄弟幾個?
簡直是連環八卦掌式的追問!
韓陌哪裡招架得起?
結果是奪路而逃,翻牆出來的。
當然這話不能跟宋泯說。他給自己倒了杯茶,仰脖灌進了肚子裡。
宋泯笑道:“謙哥兒性情乖巧,又聰明,那麼招人喜歡,怎麼會多嘴?好久沒見著他了,你怎麼不帶他出來一道坐坐?”
“眼不見心不煩。”
韓陌點了幾個菜,說道:“我聽說你們家跟王家起了糾紛?”
宋泯嗯了一聲:“其實並不突然,這兩朝下來基本沒有發動什麼大戰爭,當下朝局穩定,國力強盛,大批文官被重用,當中又有不少是出自門閥世家。如今世族的聲望又漸漸抬起來了。
“像王家這樣底蘊深厚計程車族,如何能阻止得了他們的優越感。”
宋家已經傳承了七八代,在王家面前猶要受氣,像韓家這種也才發家四五代,且到鎮國公這裡才大紅大紫的新貴“世家”,當然就更不用提了。
韓陌沉吟:“皇上向來英明,對世家應該也不會過份倚重吧?畢竟有前朝的史冊作為前車之鑑擺在那裡。”
“再回到前朝任由門閥把持朝政的程度,當然是不可能。可是皇上此番的態度令人尋味。按說皇上若是不支援世家坐大,那在宋王兩家事上應有鮮明態度,以杜絕別家效彷。
“可皇上並未阻止,家父與族裡諸位叔伯商議過後,這才決意不忍下王家這口氣。
“畢竟如今的王家雖然位高,但家族陣容卻不如宋家龐大。宋家比別的或許沒有,但是要比子弟人才,確實也不甘心認這個輸。”
“宋伯父此番能夠調到六部來嗎?”
“已經向吏部請書,也由翰林院沉學士舉薦。論資歷,論才幹,家父足以勝任。不過,宋家不屑走旁門左道,會不會出意外也未可知。但願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