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天還沒亮,有露水,很冷。
老舊的書店外停放著一輛破舊腳踏車。書店房間的窗戶裡透著昏暗的橘黃色燈光,有人影晃動,只見一個身穿格子襯衫,戴著眼鏡,滿臉皺紋,頭髮蓬亂,年紀大概在六十多歲模樣的老男人趴在老書桌前,他翻開一本空白的書頁,右手握著鋼筆以極快的速度畫著什麼,眼裡血絲遍佈彷彿瘋癲了一般……
這是一本內容空白的,新的《見鬼十法》書籍。
老男人正往裡面寫見鬼十法中有關於“杯仙”的操作方法,然後在另外一頁畫上六個年輕男女圍著桌子玩杯仙的情景……
如果得仔幾個人在這裡,看到畫,肯定能一眼認出來,上面畫的正是他們玩杯仙的樣子,雖然是簡筆畫,但每個人的形象特質應有盡有,很好認。
老男人畫完六個人形象,他用鋼筆尖刺破手指,把血液滴入墨水瓶子裡,攪拌幾下,再捏著鋼筆囊吸了起來……
他瞪著血紅的眼睛,從左到右為每個人的輪廓描邊,當快要描到長貴的時候,旁邊伸出一隻蒼老幹枯如樹枝的手,蓋住長貴的形象:“奧維德,你是不是描得有點快了……”
老男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把新的《見鬼十法》蓋上,陰沉地說道:“那幾個從國外來的年輕人,還沒出事嗎,那本被長貴拿走的書,上面有我親自下的纏鬼降,沒理由一點事情都沒發生!你真的確定你兒子長貴拿出來的是我那本書嗎,而不是被用過的?”
在書桌旁的藤椅上坐著一個老太婆年紀也在六十左右,她不是別人正是長貴的媽媽,此時聽到店老闆說這話,她臉色就不好看了:“奧維德,你這病拖了二十年還沒死,用腦子好好想想是誰幫你這麼多年?”
老闆見她發怒,他抬起雙手:“行了行了,你講這些就沒意思了。你幫我活命二十年,我同樣在三十年前也幫你頂罪名,這後面的三十年,我毀容以這醜陋的面貌縮在鄉下這種窮苦地方,連子孫後代都沒有,你還給我臉色看?”
長貴媽媽伸手抓起書桌上幾張畫著的仔幾個人的簡筆畫形象的紙,用打火機點燃扔進旁邊的銅盆裡燒成灰盡。
她的目光落在房間書架上一個小小神龕裡,暗紅的電子蠟燭,香爐,供奉著一具不過巴掌大小的黑色塊狀物,隱約能看出有腦袋痕跡。
她冷冷地說道:“奧維德,你這個古曼童養了二十年,以纏鬼降吸收那些年輕人的活力和好運,能力越來越強,恐怕快要成型了,你有把握壓制住它嗎?
古曼童以嬰孩最佳,意識完整,能聽懂人話,你以胚胎為種培養,再怎麼心靈相通它始終只是連人形都沒有的怪物……”
話音剛落。
神龕裡的黑色硬的腦袋位置浮現出兩抹紅光,彷彿被長貴媽媽的話激怒。
它發出含湖不清的聲音,長貴媽媽呵呵一聲,不緊不慢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類似迷你骨灰罈的小罐子開啟,裡面裝滿不停蠕動的蟲子,她抓了一把放在口中咀嚼幾下,用力對著神龕噴過去……
老闆急忙伸手阻擋……
蟲子屍體混合唾沫噴在他的掌心,但還有少許落在神龕的古曼童身上。
頓時神龕彷彿受到傷害瘋狂顫抖,隱隱之還傳出嬰兒啼哭的聲音,老闆的手掌面板被這一口唾沫混合蟲屍噴到,像被噴了濃硫酸一樣,迅速腐爛,疼得發抖。
他開啟書桌抽屜從一個小盒子裡抓出一把粉末撒在傷口上,眼角不斷抽搐,只見傷口裡鑽出大量細小的蛆蟲掉落一地,動彈沒幾下就死了……
做完這些,就來到神龕前。
用刀割破掌心,把血液一滴滴落在古曼童的腦袋上面,發出輕柔的聲音:“寶寶乖,不疼不疼,咱們不要理會這個人……爸爸給你喂吃的,好吃嗎,很快你就能徹底擺脫這副陳舊的軀體自由了……”
房間了的味道,實在上頭。
蟲子的屍體,血液,骨灰,還有大量不明物體的腐爛氣息混合在一起就算正常人聞了也得跪在地上嘔吐。
】
老闆好不容易安撫好哭泣的古曼童。
他轉過身來,眼眸裡血絲更加明顯,剛剛滴幾滴血在古曼童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瞬間老兩三歲左右。
拿出紗布纏繞受傷的手,目光冰冷:“姐姐的降頭術還是那麼厲害,我這個做弟弟的完全比不過呀,無論是三十年前還是三十年後,但是,不要再對我的古曼童出手了,你我翻臉的話誰死真的不一定……
我孤家寡人一個人無所謂,姐姐你可還有一個寶貝兒子長貴呢,你也不希望把自己的兒子放在神龕裡供起來吧?”
長貴媽媽直視著他的雙眼,好一會兒才說道:“古曼童是鬼靈,但你以纏鬼降飼養,它現在的能力恐怕堪比凶神鬼師父了……
你要做什麼,我可以當做沒看到,但如果對長貴下手,呵呵!”
老闆彷彿沒有聽見後面的半句話,他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鬼師父?你拿那種東西跟我的寶貝古曼童做對比?它只是被封在凋像裡的兇靈,而我的古曼童馬上可以脫離軀殼自由自在的活動……”
長貴媽媽不想再繼續和他聊下去,起身要走。
老闆追到門口,沙啞地說道:“姐姐,我不計較你傷了古曼童,但你家那幾個年輕人必須在三天內弄一個進入冥界當引子,否則我的纏鬼降無法完全發揮!這件事情完成後,古曼童徹底成型,我也不會再去找你了……”
長貴媽媽沒有說話。
她推開書店大門,跨上腳踏車慢慢往家的方向騎去。
書店房間裡隨著她的離開,神龕裡的古曼童發出震耳欲聾的哭泣聲,老闆的臉色變得猙獰,他再次割開傷口,血液不要錢的灑落在古曼童軀殼上面,古怪的笑聲混合嬰兒的啼哭聲,讓這個凌晨增添一絲兇戾……
他們誰也沒發現。
在書店外牆角處。
有個年輕人蹲在窗戶下面,正是陳初始。
他手裡緊緊拽著用血畫的辟邪符咒,把自己的存在感儘量降到最低,剛剛長貴媽媽跟店老闆在房間裡發生的一切,都被他聽得清清楚楚。
陳初始甚至還聽到他們提起一個熟悉的名字,鬼師父,讓他有些驚訝的是,長貴媽媽跟書店老闆還是姐弟關係,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只是他有個小小的疑問,兩個薩瓦迪卡國的人,為什麼私下交談用的卻是種花國的語言?知道自己在偷聽,還是有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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