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躍的藥方非常管用,僅僅一天,劉群便好轉過來,開始處理政務。
而有他坐鎮,河北各種蠢蠢欲動的勢力都銷聲匿跡了。
“殿下的藥方竟如此神妙?”張生野忍了幾天,終究還是忍不住。
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他跟楊略之間的差距。
楊略絕不會有此一問,只會埋頭做事。
人的性格決定命運,決定他能走到什麼高度,不過李躍也沒有責備,這種小事沒必要上綱上線,心知肚明即可,他身為斥候統領,職業特點便是好奇心重。
“民。”
“殿下一個字便治好了劉令君的心病?”張生野大奇。
“劉令君稱病不出乃是為了避嫌,非常人可比,心中有正氣,一向為社稷為百姓,打擊豪強,利國利民,他自然會想通的。”
“殿下英明!”
劉群出山,這場革新的阻力也就被克服了。
崔氏、鄭氏、盧氏唯其馬首是瞻。
李躍冷落了崔宏,卻收穫意外之喜,崔氏主動上交戶籍和田契,足有七千餘戶,十萬畝田地,橫跨清河平原二郡。
崔氏無疑開了一個好頭,鄭氏緊隨其後,釋放三千餘戶,四萬畝田地。
盧氏祖居范陽,目前在燕國,李躍管不著,不過盧氏也拿出極大的誠意,將河間郡的一萬畝田地獻出。
他們的家底肯定不止這麼些。
不過李躍也沒想趕盡殺絕,打壓士族豪強是個漫長的過程,他們退了一步,是個非常好的開端。
士族豪強並非洪水猛獸,你進一步,他們就會退一步,逐漸妥協。
每隔兩日,李躍就會去信兗州,叮囑王猛不用事必躬親,掌其大略即可。
髒活累活肯定不能讓他一個人做,人才也要省著點用。
諸葛武侯不就是活活累死的麼?什麼事都要王猛一人去辦,對他也不是什麼好事,樹大招風,還是要低調一些。
王猛回通道謝,也順帶提了一下後面幾步的規劃。
基本與李躍不謀而合。
有王猛在兗州的示範作用,崔瑾、常煒也在青州、豫州掀起了波瀾。
崔瑾、常煒蕭規曹隨,從刑獄入手,順藤摸瓜,清理出來很多陳年舊賬,打壓豪強的同時,也裁撤了很多不法官吏。
豪強們當然不願就範,要麼聯合起來,要麼縮入塢堡之中,試圖頑抗。
“蠢!梁王殿下是要給咱們分田地分屋宅,是來解救咱的,你還要跟梁王作對?”趙氏堡上,一名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對著周圍的堡丁道。
堡丁們面面相覷。
“再說憑咱們打得過樑王殿下的大軍麼?”中年漢子繼續蠱惑。
“對呀,對呀,聽說兗州來了一個王使君,一番折騰,人人能吃飽,人人有屋住,人人分了田,人人能娶女人!”另一個尖嘴猴腮的堡丁道。
別的也就算了,能吃飽誘惑極大。
這年頭動輒天災人禍,能吃上飯就不錯了。
而有頭腦之人一聽見人人分田,頓時眼冒綠光,有了田就有了一切……
一個骨瘦如柴的堡丁跳了起來,原本忠厚的臉上猙獰起來,“那還打個鳥,開城,誰擋我分田,我殺誰全家!”
窮了幾輩子的人,稍微見到些光,自然要奮起玩命。
他們不僅開城,還將塢主一同捉了,送給城外的黑雲軍。
這種景象在各地一再上演。
往往黑雲軍剛剛擺開架勢,塢堡裡面就開始自相殘殺起來,過不多時,城門就開啟了……
楊略南下之後,按照王猛的吩咐,令校事們大力宣揚新政的好處,瓦解了豪強們的根基。
堡壘都是從內攻破的,沒人會拒絕田地的誘惑,所以豪強註定會失敗。
不過崔瑾、常煒下手沒有王猛這麼黑這麼狠,只是將豪強們舉族遷往鄴城。
豪強們知道不用死,反抗到底的決心也就淡了。
很多一看苗頭不對的豪強,主動拖家帶口逃往官衙,尋求保護,最終被送往鄴城。
李躍也沒為難遷到鄴城的豪強,將空置的宅邸分賞給他們,又分給他們城外田地,而他們的私財,一概不碰……
中原大地上,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打壓豪強不僅釋放了人口和田地,也釋放了百姓的熱情。
不過針對王猛的中傷和謠言接踵而至。
任用私人,籠絡軍將,隨意截留兗州賦稅,蓄養死士,施恩於民,以至兗州百姓只知有王使君,而不知有梁王。
謠言傳的有模有樣。
關鍵也並非空穴來風。
校事暗中查探的也差不多,只不過謠言換了個說法而已。
王猛啟用房默、房曠、郝略、崔逞、韓胤、田勰等人代行太守、縣令之事,籠絡高雲、段羆也全都是真。
蓄養門客,也是不爭的事實,要做事,自然需要一些貼心之人,人以群分,物以類聚,王猛手段狠辣,身邊的人也都是一些狠人,不然怎麼壓的住地頭蛇一樣的豪強?
施恩於民自然不在話下,他出身庶族,知民間疾苦,對百姓肯定好一些。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潛伏在暗中的勢力沒有針對新政,而是將矛頭對準了王猛。
王猛大刀闊斧,手段狠辣,得罪不少人。
而攻訐他的人,也不全包藏禍心,只是對王猛的人心提出質疑,擔心王猛將來禍亂國政。
如果換成一個多疑的君主,王猛這一關很難過去。
李躍不得不佩服歷史上的苻堅,敢用王猛,本身就需要極大的魄力。
王猛是一柄神劍,但需要持劍人的手不抖心不顫。
歷史上商鞅變法成功,是因為背後有一個堅如磐石的秦孝公。
歷史上絕不缺少商鞅,卻極度缺乏秦孝公。
不過這些中傷和謠言不敢公開露面,李躍也就沒放在心上。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他日以王猛的功績,自然堵住所有人的嘴。
李躍原本想直接升王猛為相國,不過遭到了劉群的反對。
“王景略已在風口浪尖,殿下此舉,更使人嫉恨,一年之內,從縣令連升至刺史,古今罕有,殿下愛惜人才,也許為其考量,再者,今日封其為相國,他日再立大功,殿下何以賞之?”
薑還是老的辣。
李躍欣然從之,“令君之言是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