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影片結束, 兩人僵硬地坐在那裡，彷彿已經忘記反應。
哈瓦斯也不催他們，端起機器人沏的黑咖啡抿了一口, 享受咖啡在舌尖蔓延的醇香，難得有幾分輕鬆愜意。
最近這段時間, 特戰隊為了尋找襲擊顏搖的幕後指使者，忙碌得都沒時間睡覺，他還要操心到處亂跑的長官, 神經時刻緊繃著。
現在罪魁禍首已經找到, 也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多少鬆了口氣。
終於可以歇會兒。
至於精靈族和亞納帝國，他還真是不擔心，他覺得該擔心的是他們才對。
果然, 海利長老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難看。
“哈瓦斯先生, 這個影片……”
“是真的。”哈瓦斯放下咖啡杯, “如你所見。”
海利長老臉皮微微一抽, 只覺得影片裡的絲朵雅是如此的陌生, 陌生得根本不像他看大的那個孩子。
碧羅也是一臉失魂落魄，喃喃地道：“怎麼會？絲朵雅小姐怎麼會做這種事……”
兩人都是難以接受, 不明白絲朵雅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原本海利長老來卡普洛星艦是興師問罪的, 可現在他寧願自己沒有來這裡, 不知道絲朵雅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
絲朵雅到底在做什麼？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給精靈族、亞納帝國會帶來多大的麻煩嗎？菲爾尼利亞·卡普可不是個好相與的，絲朵雅對他的伴侶出手, 菲爾尼利亞肯定會問罪, 甚至對亞納帝國和精靈族出手。
奧斯頓帝國的女皇只會支援他。
想到這裡, 海利長老突然慶幸菲爾尼利亞不在這裡，不用面對他的怒火。
哈瓦斯看著失魂落魄的兩人, 微微抬了抬下巴，說道：“海利長老，既然你來了，咱們便商量一下賠償吧。”
海利長老臉皮又是一抽，定了定神，看向哈瓦斯。
面前的男人微笑的模樣格外溫和親切，但只要聽說過哈瓦斯·基恩的人，都不認為他是個好說話的。每次特戰隊有什麼事，都是由他代表菲爾尼利亞出面談判，狠狠地回擊對手，或者將對手擊垮。
沒人能在他手裡佔到便宜。
所以不少人都稱他為笑面虎，談判桌上的神。
海利長老深吸了口氣，問道：“你們要什麼？”
他知道哈瓦斯過來見自己，肯定要所求，且這次的事確實是精靈族理虧，他們怎麼提要求都不過份。
但他心裡還是難受。
哈瓦斯笑了下，看向碧羅，語氣柔和：“這位小姐，你看起來很疲憊，隔壁休息室準備了茶點，你可以去休息一下，不要繃得太緊。”
碧羅怔了下。
這幾年，她跟著絲朵雅與亞納帝國的貴族打交道，對於貴族的話術很熟悉，一聽就知道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宜讓自己聽到。
她轉頭看向海利長老，見他點頭，默默地站起身，朝他們行了一禮，跟著機器人離開。
接著，哈瓦斯將另一個影片放出來，請海利長老繼續觀看。
海利長老有些疑惑，隨著影片的播放，呆若木雞。
他的雙眼漸漸染上通紅，死死地盯著影片裡的絲朵雅，聽到她機械地回答顏搖的問話，心臟絞痛，忍不住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哈瓦斯有些同情地看他一眼，卻沒有打擾他。
半晌，海利長老嘶啞地問：“真正的絲朵雅呢？她怎麼樣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聖女閣下的精神體已經消失。”哈瓦斯澹聲說，“我們需要繼續研究她，不過那個系統並不好研究，它藏得太深，科技水平也比我們目前所知道的要高。”
海利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眼裡是抑制不住的痛苦之色。
絲朵雅是他看大的孩子，也是精靈族精心挑選出來的聖女，可是這個孩子的精神體可能已經被一個快穿聲悄無聲息地消滅，取代了她。
那個快穿者不僅取代她，還用絲朵雅的身份行事，毀她的名聲、破壞精靈族的利益，甚至還害死了十幾個精靈。
想起死在星海杯比賽的精靈，海利長老只覺得連呼吸都是痛苦的。
他深深地後悔，如果當初他能攔住那個快穿者，不讓她用絲朵雅的身體去結交亞納帝國的貴族，不讓她帶著族人參加星海杯大賽，是不是那些孩子就不用犧牲？只是現在後悔已經遲了。
海利長老猙獰著臉，咬牙切齒地說：“我要她付出代價！”
佔據了絲朵雅的身體，還破壞絲朵雅的名聲，他無法原諒這個可惡的竊賊，更恨那個系統，要不是系統攜帶快穿者的精神體來到這個世界，絲朵雅怎麼會被對方取而代之。
他現在恨不得特戰隊趕緊將絲朵雅身體裡的快穿者精神體和系統一起消滅！
“哈瓦斯先生，有什麼需要配合的，儘管說。”海利長老說。
哈瓦斯臉上的笑意微深，“確實有事要找你們幫忙……”
碧羅在隔壁忐忑不安地坐了兩個小時，終於見到海利長老出現。
她看到長老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十分疲憊，眼裡還有揮之不去的痛苦之色，不禁擔心地看著他。
“長老？”
海利長老勉強地笑了笑，說道：“碧羅，這幾天，你留在卡普洛星艦。”
碧羅呆住，然後默默地點頭，雖然很疑惑長老的命令，卻沒有質疑他的安排。
海利長老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幾天，你按照特戰隊的安排行事，不用多問什麼。如果你再見到絲朵雅……”他頓了下，繼續道，“不管她說什麼，你都不要理會。”
最後這句，格外的冷酷。
碧羅驚訝地看著他，似乎很不解。
就算絲朵雅做了那樣可怕的事，但她到底是精靈族的聖女，以精靈族的性格，他們不可能會置之不理，就算付出代價，也要將絲朵雅帶回去才對。
要懲罰也是由精靈族來懲罰絲朵雅——縱使她已經是罪人。
“她不是精靈族聖女！”海利長老冷冷地說，“她是一個竊賊，竊取了不屬於她的東西。”
他滿臉厭惡，厭惡中還有隱藏不住的殺氣。
碧羅怔怔地看著長老，不知道長老和特戰隊的副官到底聊了什麼，變成這樣。
翌日，空間站風平浪靜，沒有多少人發現亞納帝國的精靈族聖女突然消失。
那些發現的人，都被海利長老找藉口擋了回去。
空間站的負責人發現海利長老獨自從卡普洛星艦回來，不禁有些奇怪，特地去打探一番，其實也想弄明□□靈族聖女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被特戰隊強行押走。
海利長老平靜地說：“其實沒什麼，特戰隊找絲朵雅有些事，請她過去幫個忙。”
“是這樣啊，哈哈。”
空間站負責人尬笑，心裡一個字都不相信，特戰隊當時的舉動，可不像是請人去幫忙的，更像押著犯人。
不過他也沒有過多探究，不管是精靈族還是菲爾尼利亞，他都得罪不起。
只要確認雙方不會在空間站起什麼衝突，不會連累到自己就好，他現在只希望能順順利利地結束交流會，然後將這群人趕緊送走。
果然星海杯來的大老太多也不好，一個個都是祖宗，都得罪不起。
他能怎麼辦？只能繼續苟著。
卡普洛星艦。
哈瓦斯正為系統和快穿者的事頭禿，突然見他們長官沮喪地走進來。
難得看到一向很狗的男人露出這表情，按理說哈瓦斯應該有些開心才對，但想到長官心情不好會引發的一連串的後果，就沒辦法置之不理。
苦命的副官一邊在心裡感慨自己是個勞碌命，一邊將咖啡遞過去給他，貼心地問：“長官，有什麼事？你今天還要出去？”
菲爾尼利亞坐到他身邊的位置，繃著臉說：“哈瓦斯，搖搖要和我離婚。”
“什麼？”
哈瓦斯手裡的咖啡灑在衣服上，他顧不得去擦拭，趕緊詢問原因。
菲爾尼利亞板著臉說：“搖搖對於系統所說的劇情線很生氣。”
哈瓦斯臉上露出恍然之色，瞅著他道：“我覺得，大概正常人聽到這些都會生氣的。”
他回想昨晚從特戰隊那裡聽到的所謂的劇情線，不說當事人，旁人聽了都覺得生氣，如果那劇情線是真的，誰願意白白地死了給別人騰位置，老公都變成別的女人的？
特別是那系統為了讓她騰位置，還主動出手弄死她。
這話毫無意外地得到長官一個必殺的眼神，他神色自若地繼續說：“不過所謂的劇情線其實有待商榷，並不一定是真的。我相信顏搖小姐是個聰明人，她應該會明白的。”
“她是明白，但這並不妨礙她生氣。”菲爾尼利亞面無表情地說。
哈瓦斯：“……那我就沒辦法了。”
人家女孩子被氣到，想要作一作，旁人有什麼辦法？
當老公的不想離婚就乖乖地受著，讓她出了氣就好。
這話再次得到菲爾尼利亞一個死亡視線，哈瓦斯明智地轉移話題，“長官，以系統攜帶的科技水平，它可能會逃。”
他們根本攔不住。
菲爾尼利亞道：“我知道，這事我來解決。”
哈瓦斯微微一笑，“至於精靈族那邊……”
他將凌晨時和精靈族的海利長老達成的協議與他說了說，最後問：“這事要不要通知女皇陛下？”“通知吧。”菲爾尼利亞開口，目光銳利，“讓來蔓西紗作好準備。”
晚餐時，哈瓦斯在餐廳見到顏搖。
菲爾尼利亞不在，估計又出去了，這幾天他都是神出鬼沒，哈瓦斯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這種事目前只有他能辦到。
“顏搖小姐。”哈瓦斯坐到顏搖對面的位置。
顏搖抬頭看他，朝他打了個招呼，“哈瓦斯先生，要一起用餐嗎？”
哈瓦斯嗯一聲，等機器人將他的晚餐送過來，他慢條斯理地用餐，一邊和她閒聊，引導著話題。
“哈瓦斯先生，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說吧。”顏搖不想和他兜圈子。
哈瓦斯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聽說……你想和長官離婚？”
“你說呢？”顏搖似笑非笑地看他。
“我知道您應該只是想嚇嚇他，並不是真的想離婚，長官也是知道的。”哈瓦斯笑道，“這次您會決定主動出擊，也是不想有一個躲在暗處的敵人隨時對您出手，所以您直接將他們的身份叫破，讓我們有所防備……您也是為了長官，不是嗎？”
從顏搖突然莫名其妙地問他“卡普洛的宿命”是什麼，到她回空間站，一系例的舉動都表明她的態度。
她不想哪天就被隱藏在暗處的敵人莫名其妙地弄死，然後害得菲爾尼利亞陪她一起死，所以她以身作餌，將暗中的敵人逼出來。
這舉動非常冒險，結果卻是好的。
系統和快穿者的身份暴露，被他們監控起來，想要興風作浪不太容易。
顏搖靦腆地笑了下，並未否認。
哈瓦斯好奇地看她，聲音微微壓低，“顏搖小姐，我能問一下，您是怎麼知道精靈族聖女的身份不對勁的嗎？”
在他們將目標放在那些空間移動裝置使用者身上時，她就已經鎖定目標，可見她早就防備著精靈族聖女。
精靈族聖女以前居住在精靈之森和精靈聖殿，與外界接觸的不多，更不用說與顏搖的接觸。就算是在星海杯大賽，兩人的接觸也是極少，在星網直播鏡頭下，兩人私底下更是沒怎麼接觸。
沒有沒有利益衝突的兩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去關注對方的。
而且在星海杯的直播裡，絲朵雅的表現很正常，看不出什麼奇特的，就算後來眾人對她馴服變異虎鯊的事有些懷疑，卻也拿不出什麼證據。
顏搖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恕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她的拒絕很明顯，雖然有歉意，卻不會為誰妥協。
哈瓦斯深深地看她一眼，沒有追根到底，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問了，只希望顏搖小姐以後能保護好自己。”
顏搖擺手，“放心，我還想自然老死呢。”
哈瓦斯被她逗笑，心裡感慨，短短三年時間，當初靦腆謹慎的純人類女孩長成了現在這副利落強勢的模樣，不得不說她成長的速度是驚人的。
也讓人欣慰。
晚餐過後，顏搖決定去看看絲朵雅。
哈瓦斯詫異地問：“你想做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想問問系統的事。”顏搖隨意地說。
“我覺得她不會告訴你的，還是你想再讓那位幻蝶小姐對她使用幻術？”
顏搖澹然地搖頭，“先不用，看情況再說。”
哈瓦斯不太放心，決定陪她一起過去。
絲朵雅被關押的地方是一個用宇宙中最結實堅固的材料打造的空間，四面八方是全透明的，可以全方位監控空間裡的人。
裡裡外外都守著特戰隊和戰鬥機器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它就像一個堅固的監獄，插翅難飛。
顏搖站在外面看了看，有些納悶地問：“這地方原本用來做什麼的？”
哈瓦斯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她一眼，“是為長官打造的。”
她愕然地看過來，懷疑自己聽錯了，然後就見哈瓦斯點頭，很嚴肅地說：“雖然可能關不住卡普洛，但也能關一時嘛。”
顏搖想問為什麼要為卡普洛打造這東西，哈瓦斯已經朝前走去，一邊說：“按系統說的劇情線，長官是這方宇宙氣運最強大的人，所以系統要讓快穿者攻略他，掠奪他的氣運，目的估計也是想除去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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