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徐婉如一臉的好奇,鄧潔倒是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這個倪司儀,現在管著宮裡的娘子軍呢。”
“青眉衛?”徐婉如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雖然前世她沒見過倪紅霞,可這個青眉衛在京城裡,卻是大名鼎鼎的很。明明是紅粉青眉,卻做巾幗英雄,算是大楚皇宮裡的一抹亮色了。
大楚的太祖在馬背上得了天下,他的子女,皇子自不必說了,連女兒和外甥女,都曾上過戰場,其中就有徐婉如的祖母燕國公主,還有靖遠將軍府的許老夫人。
雖說用不著她們上陣殺敵,可這股子殺氣騰騰,卻是大楚老一輩貴女的驕傲。彎弓征戰作男兒,夢裡曾經與畫眉,這股子巾幗不讓鬚眉的氣概,就留在了宮裡的青眉衛,世人也稱娘子軍。
宮中本有十二衛,肅宗重啟錦衣衛,再加上青眉衛,現在倒是成了十四衛。這青眉衛,就管著宮中女眷的出入安全。畢竟有的時候,女子照顧女子,總是比侍衛去貼身保護,更加合適一些。
因為燕國公主的關係,徐婉如很早就聽說過這支青眉衛,多是下層武將的女兒,舞刀弄槍,用的倒是尚儀局的名義。
前世也有幾個青眉衛的女官,最後嫁了英王的幾個將領,一下子就把青眉衛的檔次拔高了不少。本來,青眉衛只是個下層武將女兒接近皇宮的地方,可這樣一來,反而成了覓佳婿的好去處。
前世徐婉如在陳家,就聽說過青眉衛變的極為搶手。不過眼下看來,應該還是護衛的功能多一些吧。看著倪紅霞,正兒八經,為人極為端重,徐婉如心中微微嘆氣,英王這人,毀起東西來,還真不是蓋的。好好的一支英姿勃發的娘子軍,結果成了鶯鶯燕燕的娘子軍,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鄧淑聽見徐婉如跟鄧潔的對話,也湊上來說,“這倪女官的騎射功夫,太后提起來都讚不絕口呢。”
徐婉如心想,這鄧淑也不傻,怎麼說的話這般沒有頭腦。太后就是個內宅深宮的女子,壓根兒就不會騎射,她的評價,如何算得了數。至少,得讓燕國公主那樣上過戰場,殺過敵人的女子來說,還有幾分可信度。
只是再一想,徐婉如倒是覺得,這鄧淑的邏輯,反而容易理解了。在她眼裡,只要是上位者說的,就是真理,只要簡單一條路走到底,倒是也不用糾結。這一點,鄧淑倒是比鄧潔又勝了一籌。徐婉如微微一笑,“是嘛,太后她老人家慈愛,難怪倪司儀深得太后看重。”
這話,也是毫無邏輯,只是徐婉如覺得,跟鄧淑說話,就得保持這麼一個毫無邏輯,卻永遠圍繞太后最棒的中心展開話題。鄧潔倒是也發現了,拿了帕子,掩著嘴微微一笑。
“四妹妹,你這是笑什麼呢,說來也讓三姐姐我同樂?”鄧淑的這句話,就說的有些大聲了。
肅宗帶著三公主走在前頭,幾個皇子也在徐婉如她們前面,聽見鄧淑的話,就有人回頭來看了。
鄧潔自然不好說,是徐婉如學著鄧淑誇太后,她覺得好笑才笑了。只是鄧潔變通也快,湊到徐婉如耳邊,笑著問,“如意,即使你不換騎裝,這頭上的珠釵,也實在多了一些吧。”
徐婉如跟鄧潔倒是不見外,伸手扶了扶鬢上的蜻蜓簪子,“熱熱鬧鬧的,看著才開心嘛。”
她前世活了四十年,前面十八年花團錦簇,後來嫁了陳奇可,就不停的悲劇。之後躺床上動不了的十五年,不知道多少寂寞。而今重來一遍,徐婉如自然要熱熱鬧鬧,衣衫首飾,什麼貴重她就挑什麼戴,完全一副過完今日就不管明日的做派。
熊嬤嬤為了這事,也被徐婉如氣的夠嗆。明明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穿衣打扮,卻堆砌累贅,專挑庫房裡打眼的首飾料子。
好在,他們在海山上的時候,徐婉如庫房裡的東西,絕大多數是潘知遠送的。國師自己是個絕代佳人,打扮出塵,送去海山給徐婉如的東西,自然也不俗氣。可偏偏這樣的庫房,徐婉如都能挑出最熱鬧,最有塵世味道的首飾來。
可如今下了山,徐婉如在見山樓裡住著,自然不好一口氣搬了海山上的庫房。而今的穿戴首飾,多是燕國公主給準備的。燕國公主自來富貴,給徐婉如的東西,又盡挑最好的給。所以,徐婉如回了忠順府,首飾衣衫,就突然俗氣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熊嬤嬤進京之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改了些現狀。
這次進宮,徐婉如帶的珠翠,就實在不少。衣衫有熊嬤嬤看著,總不會出大錯。可這個首飾,誰也擋不住徐婉如自己偷偷往鬢上插個七彩蜻蜓簪子,八寶東珠釵啊。
聽見鄧潔跟徐婉如的對話,三公主倒是也回頭看了一眼。她回頭的時候,徐婉如正偏了頭跟鄧潔說話,三公主一眼就看見徐婉如鬢上的蜻蜓簪子了。
一看見這個簪子,三公主就恨的牙癢癢。分明是父皇的東西,如何一眨眼,就到了這徐婉如的頭上?
當年在父皇的寢居里,三公主也曾看見過這個七彩蜻蜓簪子。因為她動了一下,還被肅宗狠狠批了一通。而後全家進了宮,三公主在乾清宮,也曾再次見過這個簪子。沒想到,徐婉如剛回京幾天,一進宮,父皇就把這個寶貝簪子給她了。
三公主的心中,就越發憤恨了。只是一回頭,卻看見兄長太子正偷偷打量徐婉如,三公主就更火大了,往前猛走了幾步,心裡就琢磨著,怎麼收拾了徐婉如。就算不弄死她,也得讓她斷條腿回去,否則,誰都這樣妖妖嬈嬈地來一趟宮裡,她和皇后的臉面往哪裡擱。
徐婉如雖然沒看見三公主的臉色,卻也知道,這個嫡出的公主,多半要找她麻煩了。昨晚的晚膳開始,徐婉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肅宗的言行頗為奇怪,三公主吃味倒是一點兒也不奇怪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