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沈邦華就上樓來了。
“侯爺,大事不妙,”沈邦華壓低嗓音說,“那個南夕姑娘還在水裡泡著,這個小蓮手裡拿了根竹竿,怎麼都不讓她上岸。”
“什麼!”徐錚大喊了一聲,邊上的人循聲看了過來。見他們主僕兩人都帶著斗笠,就有些奇怪地打量起他們了。
徐錚知道,這會兒可千萬不能暴露身份,否則,忠順府有這麼一個刁奴,還有一個這樣的惡小姐,名聲可就再也保不住了。
別說當什麼太子妃,估計徐婉如的婚事,都沒法子談了。這滿京城的人,若是知道忠順府有這麼一個大小姐,恐怕連線下來的幾個女兒,都要嫁不出去了。
自從徐婉如回京之後,徐錚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後悔過。早知道,他就應該聽聽丁嵐的話,這徐婉如丟了七八年,在外面一定野慣了。早知道,他就拘著徐婉如在家裡學女訓了。哎,悔不當初啊,竟然讓她自由行動。
“府裡的小廝呢,”徐錚想起跟著徐婉如的家僕來了,“你偷偷去找了他們,讓放了那個南夕啊,再跟小姐說一聲,就說我來了。”
沈邦華哎了一聲,剛要往前擠,突然就聽見人群齊齊拍手鼓掌起來了。原來,是青柳枝的左月姑娘,唱起了楊柳枝。
這曲子,左月唱起了有左月的風情,南夕唱起來有南夕的味道。圍觀的人群聽的十分滿意,間歇處就忙著給左月鼓掌了。
“好,左月姑娘唱的好!”
“小娘子,好聽的話下次再來啊!”有人很殷勤地跟徐婉如招呼了。
徐錚也是青柳枝的常客,一聽這魂不守舍色迷迷的聲音,徐錚就氣不打一處來。合著這些圍觀的客人,是覬覦徐婉如的姿色,所以才縱容她想幹嘛就幹嘛啊。難怪沒有人英雄救美,合著他們眼裡的美人不是南夕,是徐婉如啊。
徐錚氣的打哆嗦,自己覬覦別人是一回事,自己的女兒被人覬覦了是另外一回事。他伸了手,剛打算推開眾人,去閣樓上抓了徐婉如回家,卻聽見樓下有人笑著喊,“如意,回家了,快下來。”
徐錚像是被雷電劈中了一樣,這誰啊,竟然大大咧咧在樓下喊徐婉如的閨名。還嫌他們忠順府不夠丟人嘛,連名字都給喊出去了。
這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徐婉如的乳名叫如意。這麼一嗓子,忠順府以後還怎麼抬頭做人啊。
誰知,小蓮的大嗓門又響了起來,“小姐說左月姑娘唱的好,還要再聽一曲。”
樓下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青柳枝的媽媽出來一下,我們王爺有話說。”
“王爺,”人群裡頓時騷動起來了,“哪個王爺啊。”
有人就說了,“這個年紀,又摔斷了腿的,還能是哪個王爺啊。”
“英王?”有人猜到了,就說,“那這個小娘子是誰,看她跟英王殿下的關係,似乎不同一般啊。”
“是啊,是啊,你們沒看見,先前王爺的跟班不是喊如意了嗎,還讓她下樓回家去呢。”
“莫非,是王爺府上的姬妾?”
“有可能哦,”有人又說,“否則哪有這麼大的脾氣啊。”
眾人七嘴八舌,徐錚就更不敢做聲了。英王是個紈絝王爺,府裡姬妾眾多,賴他身上了,總比賴在忠順府的頭上好吧。
不一會兒,青柳枝的媽媽就跟英王的人談好了,就聽見英王的跟班又喊了,“如意小姐,我們王爺說了,這個左月姑娘唱曲唱的好,就送你們忠順府了。這個南夕姑娘不懂事,王爺打算帶回去好好教訓一番,讓她上岸吧。”
得,忠順府的名頭一出去,眾人又開始七嘴八舌了。
“忠順府的,竟然是忠順府的小姐。”
“誰啊,忠順府的哪位小姐啊?”
“叫如意的,”有人就猜,“應該就是忠順侯的女兒,就走丟了的那個。”
“啊!她啊,難怪了,都說她母親當年是京城第一美人。看看這模樣……”
徐錚突然間被人揭穿了一切,腳底下一軟,差點就摔倒了。還好,沈邦華一把就給扶住了,“侯爺,小蓮讓那個南夕上岸了。”
徐錚一點兒力氣都沒了,這會兒,忠順府真出名了。這該死的英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過來揭穿徐婉如的身份。這下子,可如何是好啊。
“侯爺,您先回去吧,”沈邦華說,“反正他們也都知道大小姐的身份了,我出面去請大小姐回府吧。”
徐錚腦子一片空白,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竟然生了這麼個拋頭露面的女兒。拋頭露面也就罷了,她還專門跑到**裡面拋頭露面,順帶還把**打砸了一圈。
這青柳枝的常客,基本上覆蓋了滿京城的青年才俊。日後她還怎麼嫁人啊,還有,太子妃這個寶座,明明已經那麼近了,就這麼不翼而飛了。徐錚的心,疼的都要流血了。
沈邦華看見徐錚還在發呆,就說,“侯爺,要是被人看到您也在這裡,就更說不清楚了。”
徐錚一哆嗦,趕緊按了按斗笠,吩咐沈邦華,“你趕緊帶她回家,趕緊!”一說完這話,徐錚就帶了親隨,飛速下樓去了。
等徐錚上馬走遠了,沈邦華才脫了斗笠,湊到閣樓前面,“大小姐,時候不早了。”
圍觀眾人一早就發現沈邦華跟另外一個男子嘀嘀咕咕很久了,這會兒見他出來了,就開始起鬨了。
“這是你們府裡的大小姐嘛?”
沈邦華不理睬,只是往前挪動,這人群也太密密麻麻了。好容易擠到前面,卻看見徐婉如半靠在太師椅上,一個丫頭捶腿,一個丫頭端茶,過的好不愜意。
再轉頭一看,小蓮威風凜凜地拿了根竹竿,正守著一旁,跟個護法金剛似的,不知道多少忠心耿耿。沈邦華就不明白了,他們忠順府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丫頭,又二又愣。
突然,沈邦華想起水裡的南夕,趕緊低頭一看,好傢伙,總算是讓她上岸了,溼漉漉的跟了一大群幫閒,正朝英王的軟轎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