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徐婉如去了千尋碼頭,燕國公主有些著急了,“趕緊讓沈立山去接回來啊!”
忠順府的管家,一直都是沈家人。老管家沈立山從徐坤這一代開始,就管著忠順府。現在沈立山退下來了,就換了他的長子沈大成做了忠順府的大管家。
燕國公主喊習慣了沈立山,一時間,倒是忘記了,現在的大管家是沈大成了。
珍珠倒是也聽明白了,“公主,奴婢已經讓邦華備車去接大小姐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不會出事的。”
聽說沈立山的孫子沈邦華已經出發了,燕國公主倒是放下心來了,“哎喲,怎麼好好的,如意這會兒還要去千尋碼頭呢,這天都快黑了。”
“聽說朱家的舅爺,今天回京城呢,”珍珠說,“前兩日就派人送信給大小姐了,說是這兩天就要到京城了。他們從杭州出發,走水路回京,大概就停在千尋碼頭,所以小姐今天就去那裡了。”
“這朱自恆倒也真是的,”燕國公主挑了挑眉毛,沒有繼續評價。不過,邊上的宋嬤嬤跟珍珠,都懂燕國公主的意思了。
徐婉如消失的這幾年,朱自恆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或者說,不是無影無蹤,卻是幾乎不跟忠順府來往了。
朱念心留了兩個孩子在忠順府,可是在朱自恆的眼裡,似乎就徐婉如一個,是他妹子親生的。
徐婉如一走丟,朱自恆對剩下的徐簡,毫無興趣,連看都懶得上門來看一下。逢年過節,也就讓人送點東西給徐簡,意思意思也就是了。禮物倒是都不輕,可就是從來不上門。
徐婉如是七年前的夏天走丟的,她一走丟,朱自恆年底就調到江南去了。據說是皇帝在那裡辦了個織造局,專門替宮裡管著絲綢織物,順便管著江南一帶絲織品的稅收。
江南自古富庶,這織造局又管著江南最賺錢的織物絲綢,自然是個好差事。
朱自恆得了這個美差,就帶著家人出發了。連次年他的異母妹妹,朱念慈結婚,朱自恆都沒回來,更別提其他的事情了。
就這麼毫無音訊了許多年,只有徐錚去兵部的時候,偶爾會在朝臣那裡聽說一些這個大舅子的事情。聽說朱自恆在江南做的極好,皇帝很是喜歡。
其他的傳聞,徐錚也聽說了一些,據說朱自恆在江南,不僅管著織造局督辦上進的織物,似乎還管著漕運。
這話,燕國公主一聽就懂了。肅宗老早就打江南的主意了,只是江南鐵板一塊,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江南是魚米之鄉,自古也是文章錦繡之地。
大楚的江南官員,多數是耕讀世家出身。說是耕讀世家,其實就是大地主,佔了無邊無際的良田,家裡米爛成倉,富的流油。說起來,還是耕讀人家,說不盡的富貴風流啊。
可是肅宗這邊,登基之後,卻時常捉襟見肘。西北不是旱災,就是飛蝗,再不,就是黃河時不時來次決堤。
黃河決堤也就罷了,時不時,淮河也要來個幾次。除去西邊,全國那麼大,上上下下,哪裡都要用錢。
可偏偏這些江南官員家裡富成這個樣子,皇帝看了,自然眼紅心紅的很。
只是江南人家遵紀守法,就算有什麼訴訟也當地消化了,傳不到京城。所以,肅宗派朱自恆去江南,更大的原因,應該是捉這些人的小辮子去了。
燕國公主悟出了肅宗的用意,對朱自恆倒是不敢太大意了。能替肅宗去做這些事情的人,必定是肅宗心目中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日後肅宗若是要收拾江南系的官員,這個朱自恆,只怕就是遞刀子的人了。這樣的官員,日後非朱即紫,進內閣是遲早的事。
只要朱自恆健康安健,總有他富貴滔天的一日。所以,燕國公主對朱自恆這邊的親家,倒是病不輕視。
朱自恆這次回京,必定帶了什麼大訊息。或許,朝裡又要翻天覆地了吧。只是,燕國公主微微一笑,怎麼如意一回來,這朱自恆也馬上回來了,有那麼湊巧嘛。
張嬤嬤和宋嬤嬤自小陪著燕國公主,對她的心思,也能揣摩個兩三分。見燕國公主但笑不語,話題又恰好停在了朱家舅爺那一邊,張嬤嬤和宋嬤嬤也都明白了,這會兒,公主大概是在琢磨朱家的事情吧。
只是眼下的侯夫人,卻是宣府守備丁峰的女兒,若是跟朱家來往密切了,不知道是否合適。
所以,張嬤嬤和宋嬤嬤對了對眼神,兩人就提起了宣府的事情來了。
“大小姐回家的時候,已經派人給宣府送過書信了。”張嬤嬤管著忠順府內宅的事情,這幾日忙著準備設宴慶祝徐婉如回家,倒是把大公子徐簡的事情給忘了。
徐簡自小在祖母燕國公主跟前長大,十歲出頭,才從萱園搬了出去,到前院的修竹堂居住。燕國公主是怎麼寵徐錚的,就是這麼寵徐簡的,或者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徐錚是被寵溺長大的,雖然沒有五毒俱全,也沒成為徹頭徹尾的紈絝子弟,可終究不是個修身立家的人物。讓他擔負起忠順府的一切,談何容易。
眼下燕國公主還在世,宮裡對忠順府也還高看一眼,可日後呢。徐錚自己也漸漸回過神來了,自己仕途有限,日後府裡要是出不了幾個能幹的棟樑子弟,只怕自己活著的時候,說不定就能看見忠順府的沒落。
這一點,徐錚倒是看的十分明白。要說徐錚為什麼看得如此清楚,還得提一下靖遠將軍府。
徐錚自小長大的玩伴,肅宗這種皇子就不必說了。雖然以前肅宗在燕國公主面前極為謙恭,可他終究是太宗嫡子,沒了賀家攔路,自然有問鼎天下的資格。徐錚雖然有此一時彼一時的感覺,卻也不敢跟肅宗比。
只是,靖遠將軍府蕭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蕭家原是忠順公徐坤的左右手,開國之後,徐家每況愈下,而蕭家卻蒸蒸日上。這一點,徐錚不想承認,卻看的清清楚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