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卉心中瞭然,住在福滿樓的那兩位公子,十有八、九就是霍譽的幫手,說不定還是飛魚衛,至少曾經是。
次日,天色有點陰,少了炎熱,涼風吹在身上很舒服。
越秀衚衕外面的雜貨鋪裡,胖老闆正在和一個小年輕聊天:“聽說皇上老爺出家當道士了,真的假的?”
小年輕一臉無奈:“假的。”
“切,我聽人說是真的,你真是從京城來的,會不知道?”胖老闆撇嘴。
小年輕連忙指著貨架上的一排罐子:“那個,來五罐。”
胖老闆笑眯了眼睛,生怕小年輕不認帳,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見小年輕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很高興。
“聽說皇上老爺......”
話音未落,小年輕連忙衝他抱拳:“打住打住,大叔,我求您了,皇帝老爺的事,你還是別問了,您問點別的,不成嗎?”
“成,成,可是你看那第二排的罐子了嗎?”胖老闆摸著下巴上的大黑痣,一臉討好的笑容。
“那個是吧,也來五罐!”小年輕掏出錢袋子。
五隻罐子到手,胖老闆四下看看,壓低聲音:“我和你說啊,咱們這裡來過飛魚衛。”
“啥?就這裡?飛魚衛會來這裡?”小年輕四下看看,這附近宅子都還算齊整,牆頭也夠高,可卻沒有官宅,飛魚衛也不是什麼地方都去,又怎會來這裡?
“真的來過,你別不信,那些人騎著馬,挎著刀,手上還拿著彈弓子。”胖老爺一臉神秘。
“什麼彈弓子,那是手弩,是弩,不是彈弓。”小年輕忍不住糾正,這就是差異,京城裡的百姓就沒有不認識那是手弩的,來了保定,還彈弓子,你以為要打鳥嗎?
“胡說,仗著你會講一口京片子,就想湖弄我是吧,瞎說八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什麼是弩嗎?那弩老大一個,要用戰車拉著才能走,那飛魚衛拿的那種,小的很,套在手上,不是彈弓子還是啥?就是彈弓子,天王老子來了也是彈弓子。你這小年輕,不誠實啊。”胖老闆不高興了,真當他是鄉下人嗎?什麼是弩,說書的講過。
小年輕也不高興了,這叫什麼事啊,他只不過是想和這胖老闆沒說找話搭搭訕,怎麼還被說成不誠實了?
從小到大,他都是一個誠實的好孩子。
“誰說的,你說的那種大的是弩,飛魚衛套在手上的也是弩,別看個頭小,可是威力卻不小。”
“胡說,還威力呢,那麼小的一個,能有啥威力,頂多打個家雀兒,對了,飛魚衛手上戴個那麼小的彈弓子,就是為了打家雀兒?他們天天烤家雀兒吃?哎喲喲,真是不務正業啊。”胖老闆搖頭晃腦,這天天打家雀兒的,能是啥好東西。
小年輕這個氣啊:“手弩是用來殺敵的,不是打家雀兒的。”
“你這後生,咋還急赤火臉的,莫非你認識當飛魚衛?也是,你一口的京片子,又是京城裡來的,沒準兒還真認識,算我沒說,不過,那彈弓子真有那麼厲害,真能殺敵?”胖老闆就坡下驢,立刻換了口氣。
小年輕一揚脖子,無比自豪:“那是,一箭穿心,威力無比。”
胖老闆眨巴著眼睛,臉上的肥肉直晃盪,就連那顆大黑痣也跟著一顫一顫的:“小夥子,聽你這口氣像是還真認識飛魚了,大叔求你個事,如果能成,今天你買的這些,我全都不要錢,把錢退給你。”
小年輕一怔,眼睛亮了,他今天已經讓這死胖子訛了不少錢,還不知道回去給不給報帳,上次蘇長齡的五十兩,就是自己掏的腰包。
“啥事?你說說看。”小年輕說道。
胖老闆笑得如同一尊彌勒佛:“小夥子,幫大叔我搞一個彈弓子吧,不對,那什麼手弩,行不?不用一定是新的,舊的也成,只要能用就成。”
小年輕臉色微變,警覺地說道:“你要手弩做什麼?”
“打家雀兒用啊,不瞞你說,大叔我啊,最喜歡吃烤家雀兒。”胖老闆嚥了一口口水。
小年輕抽抽嘴角,這都是什麼人啊。
“我再說一遍,那不是用來打家雀兒的。”
“你就得對,就當那不是吧,能搞到嗎?有那用舊的扔掉的,我拿回來修修,湊合著用也成。”胖老闆是個脾氣很好的人。
小年輕呸了一口:“你想得倒美,這東西能扔嗎?用舊了也不能扔,要統一銷燬。”
沒想到胖老闆卻是一臉不屑:“小夥子,你還是年輕啊,別人說什麼你都相們,算了算了,我還是到黑市上問一問,說不定能買到好的,這彈弓子這麼好用,一準兒有人想買,也一準兒有人會賣。”
“你不要胡說,沒人會賣的,哪怕有賣的,也不會是飛魚衛的手弩,是假的,彷造的而已。”小年輕真想送給眼前的胖老闆兩個字——愚昧!
“我說你這小夥子沒見識不通人情世故吧,你還不相信,我就問你,假如你以前是飛魚衛,後來不幹了,留著那彈弓子也只能打家雀兒,有要掏銀子想買,你賣不賣?你不用瞪我,你一準兒賣,傻子才不賣。”胖老闆說到後面,露出猥瑣的笑容。
小年輕氣憤填膺,還說他沒見識,這胖子才沒有見識,眼睛裡只有那十兩八兩的銀子。
“飛魚衛管理嚴格,一旦離任,飛魚服、繡春刀和手弩都要上交,否則有人用繡春刀和手弩殺了人,嫁禍飛魚衛,那就有口說不清了。”
胖老闆還是搖頭:“哎喲喲,你也沒有親眼看到是吧,別瞎猜了,世事無絕對,我今晚去鬼市上看看,沒準兒就能買個新手弩回來。”
小年輕翻個白眼,這死胖子太煩人了。
“老闆,你問了這麼多,也該讓我問你了吧?”
“問,問,你快問!”胖老闆眼角的褶子能夾死蚊子。
“住在這衚衕裡的,那家姓明的,平時常來你鋪子裡買東西吧?”
胖老闆搖頭:“來,常來,熟得很,她家的事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