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到三，是嗎？”
“挺有意思的，那本公主也來數一數！”
一排炮筒後面，顧傾城笑得璀璨、明豔，宛若墜落人間的小仙女兒。
只是，她說出來的話，一點兒都不“仙”！
副官眼睛都直了，拼命的掙扎，嘴裡更是瘋狂的喊著，“公主，息怒！”
“公主殿下，求您千萬別跟霍允這個瘋子一般見識。”
“霍允，你踏馬的自己找死就算了，幹嘛拉上老子啊！”
副官又是哀求，又是叱罵。
真的不能怪他如此失態，任誰被這麼多炮筒對著，心裡都發慌。
刀劍無眼啊親！
最新款的迫擊炮啊親！
指哪兒打哪兒的親，哦不是，是雖然精度高，可萬一打偏了，自己就要陪著霍允這個狗東西一起被炸個稀巴爛。
霍允：……
其實，在看到那一個個小巧的炮筒子的時候，他也是嚇了一跳。
他只是狂，又不是傻！
作為一個闖過槍林彈雨，在戰場上廝殺了無數次的悍將，對於危險，他有著近乎野獸般的直覺。
被“鎖定”的那一剎，霍允只覺得後嵴背一陣發涼，心跳也彷彿停滯了。
危險！
很危險！
但，很快，霍允的理智就衝破了本能。
聽到副官的哭求、叫罵，霍允扯了扯嘴角，澹澹的說了句，“傾城公主，我賭你不敢！”
這裡是京城，不是荒郊野外，更不是皇陵。
隨意開炮，這是對大帥的挑釁。
是，霍允承認，最近一兩年，傾城公主確實很風光，是整個京城社交圈的寵兒。
身邊簇擁著許多人，還包括洋人。
但，那又如何？
這年頭，有槍有兵才是王道！
一個末代公主，認識幾個洋人，養了幾百號人，就想在京城的地界上稱王稱霸？
做夢！
現在大戰在即，北方、西北、遼東等地的大小軍閥都虎視眈眈。
小半個天朝都充滿著火藥味兒。
這樣緊張的局面，只需一個小小的火苗，就能引發沖天大火。
大家都知道，大家也都不想做那個點火的人。
因為，一個弄不好，就會引火燒身。
傾城公主一個末代公主，若是敢在京城挑起戰端，那麼，她就有可能引發大火！
這個後果，她承受不起！
霍允就是在賭，賭傾城公主還沒有蠢到家，賭她不敢真的開炮。
顧傾城：……切，你以為你是燕雙鷹啊，還跟本公主打賭！
“一！”
顧傾城迎著霍允那篤定的目光，輕輕吐出了一個數字。
霍允挑眉，繼續保持著他狂狷邪魅、澹定自若的霸道軍閥模樣。
但，他的手卻下意識的摸向了自己的掛在皮帶上的配槍。
“二！”
顧傾城繼續數數。
副官簡直要瘋了，“公主息怒！公主，您千萬別跟霍允這個混蛋計較。”
“我、我這就去上報大帥，您放心，大帥一定會給您一個公道！”
“霍允！你踏馬的趕緊退後，退後啊！”
這個王八蛋，是不是傻？
還踏馬的賭傾城公主不敢動手。
人家有什麼不敢的？
就算引發了騷亂，人家只說一句“我在試炮”，就能遮掩過去。
而你呢，你卻已經被炸飛了。
你死就死了，關鍵會連累兄弟們，以及無辜的我啊！
“三！”
顧傾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她按照自己的節奏，緩緩吐出了第三個數字。
站在前列的侍衛已經填充炮彈完畢。
只等顧傾城這一聲令下，他們就開始啟動。
然後，砰砰砰幾聲響動，一個個炮彈衝出炮筒，畫出一道道拋物線，精準的落在了停在路旁的卡車上。
轟！
轟隆隆！
幾輛運兵車，直接被炸燬。
而巨大的爆炸，震得地皮都開始微微顫抖。
霍允帶來的幾百號人，全都下意識的就地趴下，翻滾著找合適的掩體。
卡車附近的人，則被氣浪掀翻，被飛濺的碎片砸傷。
就是霍允，雖然沒有受到衝擊，也沒有受傷，卻被“傾城公主居然真的敢”這一事實弄得大驚失色。
她真的開炮了？
她怎麼敢？
“霍允，你賭輸了喲！”
顧傾城像個計謀得逞的小狐狸，露出了得意又俏皮的笑。
刺激霍允的同時，她也沒有忘了副官，“鄭副官，最新款的迫擊炮如何？精度很高喲，威力也不小。”
“只要由經驗豐富的炮兵操作，絕對能夠做到‘指哪打哪’！”
鄭副官：……險些被嚇尿了，好不好？
雖然炮彈都落在了卡車上，並不是朝著他的頭頂飛過來的。
但，距離太近了！
他的耳朵都還在嗡嗡作響。
關鍵是，他是人緊緊扣住了雙臂啊，想要躲起來，都做不到。
鄭副官只覺得自己人在地面上，魂兒卻已經飄到了半空中。
他都這麼狼狽了，腳軟的幾乎站不起來，小公主卻還、卻還——
扯動麵皮，艱難的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鄭副官聲音都在發抖，“公主，這、這迫擊炮果然極好！”
“大帥、大帥一定非常滿意！”
嗚嗚，話說，剛才的這輪炮響，已經在周圍引起了騷動啊。
還有大帥府，應該也聽到動靜了。
大帥估計很快就會殺過來！
到時候——
“霍允，你踏馬的還不退？”
“公主仁慈，不願殺人，這才只是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繼續招惹公主，待會兒會發生什麼，誰都不敢保證！”
面對霍允的時候，鄭副官倒是有了底氣。
他咬著後槽牙，忍著罵人的衝動，繼續勸說霍允。
霍允冷峻的面容上，閃過一抹狼狽。
他是真的沒想到，傾城公主居然真的敢動手。
他心裡也有些發憷，自己就夠瘋了，沒想到傾城公主一個女人也這麼的衝動。
瘋子什麼的，著實可怕。
因為誰都不能保證，瘋子一旦認了死理，會做出什麼。
可——
輸人不輸陣啊！
尤其是面對那個美得不似凡人的小公主，霍允更不想退。
十九格格什麼的，已經被霍允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腦海裡閃現的都是幾年前的那幅畫面。
霍允的眼尾紅了，眼神變得瘋狂，他的靈魂深處彷彿有個聲音——
不能退！
更不能輸！
幾年前，你被“她”踩在了腳底下。
如今，你衣錦還鄉，你手握重兵，你要一雪前恥的將她反壓到自己身下！
“傾城公主，你很好，但我霍允從地獄裡爬回來，我絕不怕你。”
“舊恨和新仇，咱們也該算一算了！”
七七四十九鞭，鞭痕還在，他心底的那個結，也始終都沒有解開。
霍允有種預感，今天就是他跟“她”算總賬的時候！
顧傾城：……馬德！有病！
“繼續！發射！”
顧傾城不再裝逼的玩兒“勞資蜀道山”，而是直接釋出命令。
侍衛們迅速填裝，然後將炮架稍稍移動了一個角度。
鄭副官：……啊啊啊！住手啊！
如果非要動手，讓我先跑出這個是非圈兒啊。
霍允渾身的肌肉也緊繃起來。
危險！
這次是真的危險！
“臥倒！”
還是那句話，霍允只是狂，不是傻。
就算是傻子，被炮轟，也會遵循本能的趴下，找個地方躲起來。
其實，都不用霍允下命令，他身後的兵卒們，已經麻利的趴下，雙手抱著頭，死死貼著地面。
轟！
轟轟！
隔著半個院子和一道大門，雙方距離不超過一百米，又是幾枚炮彈被打了出來。
顧傾城訓練出來的炮兵真的很牛逼，能夠非常精準的打擊目標——
繞開了密集的人群，在人與人之間的空地上，炸開了煙花！
當然，哪怕故意打偏，餘波還是很大的。
每一發炮彈落地的周圍，都有十幾個兵卒受傷。
他們或是被碎屑劃傷，或是被氣浪掀翻，或是被巨響震得口鼻流血。
就是霍允，也因為躲避炮彈，而被弄得十分狼狽，連帽子都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渾身是土，臉上還有血汙，再也沒有半點霸道軍閥的狂狷邪魅、居高臨下。
呸！
霍允吐出一口吐沫，吐沫沾染了灰塵和血沫子。
他雙眼愈發紅了。
彷彿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野獸，霍允爬起來，抽出腰間的手槍，“兄弟們，給我衝！”
這是要跟顧傾城拼命的節奏啊。
看似魯莽，其實霍允也是有些理智的——迫擊炮確實很精準，威力很大。
但，數量有限，且填充炮彈需要時間，炮彈本身的數量也是受到限制的。
只要衝鋒，不是站在挨轟，霍允相信，自己的霍家軍定能以絕對的優勢碾壓對方。
隔著一條馬路，還有半個院子，也就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如果快速衝鋒，幾分鐘就能殺到近前。
哪怕傾城公主能夠進行第三輪的炮擊，頂多也就損傷幾十號人。
而他的大部隊，卻已經殺到了傾城公主身邊！
只要逼近，霍允就能抓住那個驕縱的小公主。
霍允確實“狂傲”的底氣，他手底下的兵，全都是身經百戰的精兵。
哪怕遭受了兩輪的炮擊威懾，也沒有被嚇到腿軟。
聽到命令的那一剎，大部分人都迅速爬起來，端著槍，就跟著往前衝。
鄭副官：……霍允，你個瘋子，你到底要幹什麼？
還嫌鬧得不夠大？
來人，快來人啊！
誰來弄住這頭怪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