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對黎格,老劉和張離來講,就是一場噩夢。
他們拼命地跑,狼狽地躲開攻擊,偶爾騰出手來反擊畸形人偶,可那群讓他們戰慄不已的惡魔們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多到讓他們絕望。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畸形人偶?!”
老劉崩潰地道,“不應該是這樣啊!”
黎格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桉。
他將視線投向戚朝和戚朝製作的人偶身上,那些s級人偶也就算了,為什麼戚朝會表現的這麼平靜?
難道真像他之前想的那樣,對方一早就猜到了東北角會撞上這麼多惡魔人偶?
不應該啊,戚朝一開始就不清楚試煉場的存在,更不可能提前知道東北角會出現這麼多畸形人偶。
目前,也只有對方不是一個正常人可以解釋這一切。
“怎麼了?”
注意到黎格的視線,戚朝轉頭看了他一眼。
黎格生怕心裡想的被發現,肉眼可見的慌亂了起來:“沒…沒什麼。”
這很明顯是在隱瞞。
戚朝沒說什麼,他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轉而看向面前的畸形人偶。
畸形人偶們很強。
他們動作靈活,性格兇狠,稍有不慎人類就會被這些人偶撕下一塊肉,更可怕的是,畸形人偶數量很多,且自帶癒合能力。
可想而知,長時間處在這樣的環境中,試煉場的人類該有多麼崩潰。
戚朝沒有異能,照理來說,根本不可能在畸形人偶的手下堅持太久,不過,或許是他的錯覺,這些人偶似乎刻意地對他手下留情。
雖然畸形人偶仍在不斷地攻擊著他,但戚朝很輕易地便能躲開他們的攻擊,從頭到尾,他受傷的地方只有臉上一道不明顯的血縫。
反觀黎格幾人,就算有異能,幾人也早已經狼狽不堪,身上出現了明顯的青紫。
當然,其中也少不了家裡孩子的幫助,記起自己受傷時,幾個孩子焦急生氣的表情,戚朝在進入試煉場後,複雜難言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爸爸,我揹著你跑好嗎?”
向月察覺到爸爸呼吸急促了一些,他反身將面前的畸形人偶踹開,靈巧地跳到戚朝的面前,尾巴晃動的幅度大了一些,顯然這個提議讓他有些興奮。
戚朝的體質很好,但沒有異能,在長時間的奔跑之下,也有些乏力。
“狸白也想背爸爸!”
狸白聽到向月的話立刻出聲,不過旋即注意到爸爸的身體要比自己大好多,金眸瞬間暗了下來。
一旁的玄鑑和霜鑑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戚朝的旁邊,眼裡滿是期待,顯然他們也想跟向月搶這個差事。
“不用,我們加快些速度。”
戚朝還沒有累到需要孩子們背自己的程度。
黎格,老劉和張離在躲避人偶攻擊的時候,用餘光看到這一幕,心裡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明明現在狀況這麼危急,怎麼他們一家子表現的跟出來郊遊似的?他們現在表現的這麼輕鬆,豈不是顯得每天叫嚷著試煉場恐怖的他們有些蠢?
戚朝注意到三人表情有些異樣,並沒有聯想到自己的身上,只是猜測他們應該是在人偶的圍攻之下產生了疲憊感。
“我們現在加快些速度,馬上就要到了。”
“到哪裡?”
黎格聽到這話,立刻反問了一句。
顯然,戚朝是有目的地的。
戚朝並沒有回答,帶著家裡的孩子朝著東北角的方向前進,他的目光穿過重重的樹木,深褐色的眸子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
他不知道那裡有什麼。
可自己必須要過去。
幾個人偶緊緊綴在爸爸的周圍,就連最年幼的秋秋也會撲騰著透明的翅膀,抱著比自己大兩倍的樹枝驅趕那些畸形人偶,靈活地穿梭在成群的畸形人偶之中,為爸爸開闢一條方便的路。
畸形人偶的仇視物件只有人類,如果像狸白這樣的人偶,不主動攻擊畸形人偶們,就不會受到畸形人偶的襲擊。
狸白他們同樣如此,只要畸形人偶不傷害自己的爸爸,他們也不會主動攻擊他們,若是爸爸受傷,那就另當別論。
在這種詭異的和諧之下,戚朝很快就帶著家裡的人偶和黎格三人來到了試煉場的東北角。
這是黎格三人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
原本他們三個已經習慣了東北角的畸形人偶比其他地方的人偶多出幾倍,可奇怪的是,在他們走到某個節點的時候,原本密密麻麻涌上來的畸形人偶們開始逐漸退去。
密不透風的樹林寂靜的可怕,聽不到半點畸形人偶發出的沙沙聲,若是換做其他的地方,黎格三人可能會高興,可現在這裡,反而給這一切蒙上了一層詭譎的面紗,讓人更加的恐懼。
“戚朝,我們真的要繼續往前走嗎?”
黎格叫住了戚朝,旁邊就是一個山洞,與其接著向未知的地方前進,還不如暫時留在山洞裡,再想辦法去找喬盛他們。
戚朝看了眼旁邊的山洞,搖頭拒絕:“你們若是不想繼續往前走,就留下來吧,我想去前面看看。”
越靠近東北角,那種被呼喚的感覺越強烈,既然已經走到這裡,他就不準備停下來。
“你放心我們留下來?”
老劉眼睛圓睜,有些不敢置信。
他以為戚朝利用他們,就不會輕易放他們離開,這種隨意的態度跟他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樣。
“為什麼不放心?”
戚朝道:“你們已經帶我來了試煉場,這就足夠了,離開還是留下都隨你們。”
黎格三人的心情有些複雜。
可轉念一想,就是這個傢伙強逼著他們重新回了試煉場,那種複雜的感覺瞬間就被衝散了。
戚朝並不在意他們的想法,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孩子們:“你們要在山洞玩一會兒,還是跟著爸爸一起?”
幾個人偶沒有絲毫遲疑地選擇了爸爸。
“好。”
戚朝點頭,沒有拒絕,試煉場危險程度很高,孩子們在自己眼皮底下,比留在這裡更能讓他放心一些。
走進山洞的黎格三人看著戚朝和幾個人偶的身影消失在樹林中,對視幾眼。
“怎麼辦,黎哥,我們要離開嗎?”
老劉有些猶豫,他想離開試煉場,可一想到要出去之前會遇到那群畸形人偶,他又有些發憷。
雖然畸形人偶不知道為什麼輕易放過了他們,不過誰也不敢保證,下一次撞見那群人偶的時候不會被下死手。
黎格看著外面寂靜的森林,想到戚朝和他製作的人偶那樣輕鬆的反應,沉默了一下,隨即道:“我們先留在這裡,如果晚上他們還沒有過來,我們就離開。”
晚上一部分畸形人偶會陷入沉睡,這個時間是他們逃跑的最佳時機。
與此同時,畸形人偶的小群體內也在互相討論。
“他們去了母樹那裡,真的不用攔下來嗎?”
“不用。”
一個缺少一條胳膊的人偶道。
畸形人偶們厭惡人類接近母樹。
他們會派出最多的武力去阻攔人類接近母樹,可一旦人類真的接近母樹,他們又會收回武力。
因為母樹樹枝上的黑色影子,是母樹最忠誠的守衛者,他們會悄無聲息地咬斷任何接近母樹的人類的脖子。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喜歡其中一個人類,他過去就死定了,我有點不想讓他過去。”
“我也是,好奇怪。”
畸形人偶們悉悉索索地低聲道,眼神滿是茫然。
他們很討厭人類。
唯一能接受的人類只有沉瑜希。
這種第一次見面就對某個人類產生好感的事情,在以前從沒有發生過。
“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那群人應該會被殺死,他們留在這裡並沒有什麼用,畸形人偶們將視線投在米古的身上。
s級人偶們都離開了試煉場,如今他們一切的行動都聽從畸形人偶中等級最高的米古。
“離開這裡,教訓新的目標。”
米古出聲道,這是他們的職責,也是他們以前經常做的事情,
畸形人偶們點點頭,成群結隊的離開了試煉場的東北角。
戚朝並不知道,他們在畸形人偶的眼中已經判了死刑,隨著越發接近那個地方,戚朝心跳的速度就越快。
“我覺得這裡好舒服呀。”
秋秋忍不住對旁邊的狸白哥哥道。
其他幾個人偶也有同樣的想法。
一向不露聲色的向月此刻身後的尾巴晃動的速度快了許多,顯然他現在很開心。
平日裡沒什麼表情的玄鑑和霜鑑臉上也露出了清淺的笑容。
事實上,從進入試煉場後,他們就覺得很舒服,這種感覺就跟在母石裡第一次接受爸爸的精神力一樣,熟悉又溫暖。
戚朝低頭看了眼家裡的幾個孩子笑了一下,隨即收回笑意:“走吧。”
幾個人偶趕緊跟了上去,他們不知道爸爸要去哪裡,不過就算不知道,也不妨礙他們跟著爸爸的腳步。
戚朝的速度逐漸慢下來。
狸白幾個人偶抬頭看向空中,這才發現空中漂浮著許多綠色的光團。
“這是爸爸的精神力?”
“什麼?”
走到這個空曠的地方後,玄而又玄的感覺就消失了,戚朝看著周圍,試圖找到那個不斷呼喚自己的存在,聽到狸白的問話,他愣了一下。
“那棵樹跟爸爸的精神力好像。”
狸白重複了一遍,他的眼睛看著面前巨大的綠樹無法移開,金眸有些亮,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樹頂上隱隱泛著白光。
戚朝聞言望向了右前方的一顆巨樹,面前的這棵樹很高,除此之外沒有什麼讓人奇怪的地方,他的目光凝在這顆樹上,腦袋突然陣痛起來,心臟在胸腔內不斷遭到擠壓,心季感隨之而來。
面前彷彿閃現了無數個陌生的場景。
“爸爸?”
向月看著爸爸的表情,有些擔憂地叫了一聲,然而下一秒,他突然看到樹上湧下來幾個黑色的影子。
向月紅眸一暗,身後的翅膀突然張開,黑色的羽毛彷彿鐵器一般刺向黑影。
一旁的狸白,玄鑑霜鑑和秋秋也都看到了黑影的存在,他們迅速圍了上去想要保護爸爸,然而那個黑影根本沒有實體。
在向月的黑翼刺過去後,黑色的影子半點事情都沒有,反而緊緊地纏繞住戚朝,原本沒有實體的存在,在接觸到戚朝之後,彷彿變成了黏膠狀的形態,將戚朝從頭到腳的包裹住。
戚朝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爸爸!”
幾個人偶看著面前黑色的繭蛹,眼神湧現出濃濃的恐懼,他們試圖深受將黒繭撕開,可一旦伸手,那個黒繭彷彿又變成了虛體,甚至連爸爸的存在都無法觸碰到。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們的臉上同時出現了一種詭異的血色花紋。
這種花紋跟玄鑑和霜鑑臉上的花紋一般無二,隨著時間的流失,花紋就彷彿擁有了生命,不斷的向其他地方移動,蠶食著人偶們僅剩不多的理智。
爸爸被黑影吞噬了。
他們甚至沒有辦法觸碰到戚朝。
人偶們恍忽地想著,眼神空洞又茫然,周身的氣場可怖到難以接近。
正在這時,空間漩渦突然開啟,沉瑜希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的腳下微頓。
“戚朝呢?”
幾個人偶並沒有回答。
沉瑜希將視線放在面前的黑繭上,睫毛微顫,聯想到了一個最壞的結果,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慌張的情緒。
應該不可能。
沉瑜希呼吸重了一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黑影們只會咬斷人類的脖子,不可能將人包裹起來。
而且向月狸白五個人偶都是s級,能力也不弱,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戚朝被傷害。
這麼想著,沉瑜希的心卻彷彿多了一塊窟窿,他平靜地走到黑繭前,想要開口詢問事情的經過,可下一秒,面前的黒繭突然出現了一條裂縫。
裂縫隨之擴大,發出噼啪的聲音,光線透過裂縫照進黒繭內。
沉瑜希不知想到了什麼,他低頭望向黒繭,接著對上了一雙碧綠的眸子,那雙眼睛深邃而溫和,彷彿歷經千年,帶著歷史的厚重,似乎能看穿任何隱秘的想法,讓人的心不禁顫了一下。
那不是戚朝。
不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將其囚在別墅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