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聶冷川,輕車熟路的在大街小巷裡走來走去,很快停在了一家客棧門口,找到了她們未來這幾日的休息地。
客棧里人並不是很多,全都是些膀大腰圓的強壯男子,忽然間進來了這麼兩個年輕姑娘,實在是稀奇得很。只見“呼啦”一聲,幾乎所有人全都同時望過來,頓時各種各樣的目光算多籠罩在聶冷川和琅千秋身上。
聶冷川冷眼望回去,全然忘了自己此刻壓抑了力量,面上又頂著一雙透著魅氣的大眼,所以瞪人的時候不覺得可怖,只覺得是眼露嬌嗔。
琅千秋權當看不見,盡職盡責的扮演一個沒見過大世面的鄉下農女,幾乎是“怯生生”的在櫃檯處開口道:“掌櫃的,我要兩個房間。”
這掌櫃的兼職賬房先生,手指正“噼裡啪啦”的在算盤上敲得響亮,聞言頭也不抬,只是懶洋洋的耷拉一下妖眼皮,飛快的掃過琅千秋和聶冷川二人,道:“你們兩個姑娘家,怎麼還要開兩個房間?”
聶冷川也挑眉望過來,眼中似笑非笑,看上去倒很是期待琅千秋會回答什麼。
琅千秋細聲細氣道:“我夜裡睡相不太好,怕嚇著了妹妹。”
掌櫃的聞言嗤笑一聲,道:“大小姐脾氣,這也能算個事?”
他手在桌下一抹,“啪”的扔過來一個刻著門牌數字木牌子,不由分說道:“店裡房間被住滿了,現在只剩下了一件大床房,你們兩個人湊過住吧!”
琅千秋:“……”
琅千秋不死心又問了一遍,道:“真的沒有多餘的房間了嗎?”
那掌櫃動了動眉毛,不麻煩的道:“只有一間了,你們愛住不住!”
見琅千秋似乎是還想說話,那店掌櫃忽然抬起頭,一雙三角眼定定看過來,眼含威脅,沉聲道:“小姑娘,我看你就不要再多事了,你說你睡相不好,我看你身後這位姑娘並未多說什麼,想來是並不嫌棄。你初來乍到不了解,我們這小地方,夜裡治安比不上人家別的地方,你們兩個人住在一起,好歹是個照應,你說呢?”
這話一出,原本在店裡喝酒吃肉的一眾大漢具是籲聲一片,看過來的眼神也變得十分輕佻。
琅千秋和聶冷川耳朵俱是十分尖,清楚的聽到了有人在一旁調笑,說這兩個姐妹一個是清粥小菜,另一個是美酒陳釀,自然美酒要更吸引人云雲。
琅千秋氣的臉都紅了,雖然這在她有著不起眼豆豆眼的淳樸的圓臉蛋上,看起來就好想只是害羞了一般。
聶冷川臉上的表情也不,活在世上這麼久了,向來只有人覬覦過他的身份,還從來沒人用一種挑逗女人的眼神看過他,說白了,從來沒有人敢饞過他的身子!
聶冷川幾乎噁心的胃裡都快要吐出來了。
琅千秋乾脆利落的收了門牌,覺得她在這裡待下去,下一刻就要打人了。這裡的民風真的是,活了這麼久也依舊彪悍且下作。客棧掌櫃也如同許多年前一樣,半點兒都不會做生意,真是毫無長進。
見琅千秋很是上道兒,店掌櫃心中覺得果然如此,不過就是兩個小丫頭,看起來就弱小的不像樣子,隨隨便便恐嚇兩句就能把她們嚇到,讓之服軟。
幸虧他是在心裡自言自語的,這個想法若是讓琅千秋和聶冷川兩人知道了,也不知道會覺得如何好笑。
琅千秋抬腳上樓,店掌櫃在背後揚聲喊了一句,道:“二樓左轉第三間房,別走錯了。”
見琅千秋和聶冷川二人已經上樓,他才跟店裡的大漢們調笑道:“看這兩個娘們家,還互相嫌棄想住兩間房,他們想住老子還不肯呢,畢了睡髒了,老子還得找人收拾,麻煩的!”
眾人俱是哈哈大笑,有不講究的,竟然還當眾開了黃腔,高聲笑道:“娘兒們家,身上都是噴香的,她們睡過的床如何會髒?若是那個狐媚子鑽過的被窩,老子還願意花錢住咧!”
……
這種騷話以聶冷川和琅千秋的耳力如何能聽不清楚,琅千秋關了門,就立刻無聲的狂笑,等笑的夠了,這才故意不去看聶冷川的黑臉,道:“狐媚子,說你呢。看不出來你這張臉這麼佔便宜啊,我若是以後沒錢了混不下去,就把你賣給客棧裡,專門給人家暖被窩!”
聶冷川幾乎有些咬牙切齒了,道:“現在沒人,你把我的臉變回來。”
琅千秋立刻正色道:“這可不行,你沒聽那掌櫃的說夜裡不安全,咱們還是謹慎點兒好,萬一被發現了可怎麼辦?”
“不給變就不變吧,”聶冷川喪氣了短短一剎那,又立刻生龍活虎,笑道:“好姐姐睡相天下無雙,妹妹我喜歡看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棄呢……快來吧,好姐姐,你看這張床有多大,咱們兩個躺上去打滾都沒問題。”
琅千秋:“……”
害,剛才忙著嘲諷聶冷川,竟然這一茬給忘了!
她自乾坤袋裡抽出來一個小方塌,丟在門口不遠處,不由分說道:“今夜你守門,睡這裡。”
琅千秋眨眨眼睛,很是委委屈屈,道:“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咱們可是好姐妹,我又不會對你做些什麼……妹妹我甚至還能替你暖床,別人想要享受這待遇還沒有呢!”
琅千秋翻了一個白眼,毫不留情戳穿他,道:“你可甭噁心我了,你聽聽你說話這調調,就跟皇宮裡頭的公公似的,噁心人!”
聶冷川黑了臉,但是沒有發作,一個飛撲就跑到床上頭連連打滾,浪叫道:“我不我不我不,憑什麼你睡大床我睡小塌,我就是要跟你一起睡這裡!”
琅千秋:“……”
琅千秋就奇了怪了,以前剛撿到這條龍的時候,他還是端方君子一個,怎麼這才過了多久,他的性格就好像朝著某個不知名的領域,滾滾而去,無論如何也拉不回來了——難道是因為突然女裝的原因?
這也不能夠啊!
琅千秋自己也猛的飛撲上去,毫不客氣的使出佛山無影腳,二話不說就將聶冷川掃地下床,怒道:“給老子滾!”
聶冷川於是只好抱著自己的小枕頭,曲著修長的雙腿,委委屈屈的坐在小塌上,好一陣子,都委委屈屈的不說話了。
琅千秋一人獨佔大床,很是逍遙自在,對在角落裡委屈成一朵大蘑菇的聶冷川視而不見——不然還能怎麼辦?難道她還當真要和聶冷川兩人同床共枕嗎?
雖然她對這種事情倒也不像尋常凡間女子一般深惡痛絕,而且便是再給聶冷川幾個膽子,也諒他是不敢做那些出格事的。可是男女之間的關係最好還是避諱一些的……尤其是在她最近已經隱隱覺得聶冷川有些不對勁情況下。
也幸虧聶冷川在琅千秋跟前是個脾氣好的,自己生了一會兒悶氣,就又忍不住同琅千秋說話了。
琅千秋正閉著眼睛,盤腿坐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在冥想還是打坐,總之看起來,一時半會是沒有要動作的意思。
聶冷川便肆無忌憚的頂著她瞧了,她烏黑的頭髮大片大片散落下來,遮住了半邊臉讓,看不見了那張幻化出來的圓臉蛋,聶冷川滿腦子都她以前的樣子。
其實說實話,皮相這東西,聶冷川自己的那張臉,就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無雙。聶冷川看慣了自己,看別人的那張臉就覺得大多數都是平常色彩。
琅千秋當然也很,眉不畫而黛,唇不點
而朱,膚色雪白,玲瓏剔透。穿紅衣的時候尤為動人,有傲視一切的氣概,高高在上,睥睨天下。
尤其是她眉宇間的風采,聶冷川尤其喜歡,那是烈火般的顏色,靠近了會讓人覺得溫暖,太近了又可能會把人灼傷。
他支著腿,下巴擱在枕頭上,盯著琅千秋看了良久,直到琅千秋皺著眉頭看了過來,他才戀戀不捨的低垂了眼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聶冷川的目光太過熾烈,其中暗含攻擊性讓人想忽視都難。琅千秋忍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下去了,問道:“你在看什麼?
聶冷川誠實道:“你幻化出來的這張臉蛋很可愛。”
琅千秋心中一動,挑眉問道:“你喜歡這種型別的?”
聶冷川點點頭,道:“我喜歡你這種型別的。”
琅千秋一時無語,這人說話有些直白,又有些含糊不清,她一時間還沒能理解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琅千秋沒太明白,正想開口詢問,聶冷川便道:“我們來這裡到底是做什麼?你有什麼打算?”
說到了正事,琅千秋立刻十分興奮,她眼中光華明暗閃爍,挑唇一笑,十二分的篤定,道:“等著瞧吧,會有人找上門來的!”
看著琅千秋十拿九穩的樣子,聶冷川也只好稍稍放下心來。
但是初來乍到,對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聶冷川還是決定先出去走上一走。
琅千秋當然不會拒絕,她只是若有所思的摸著手上銀花化作的銀手鐲,叮囑聶冷川一定要萬事小心,切不可被人識出真身。
其實仔細想一想,他們來這個地方,就是為了變強的。而將身形臉龐給幻化了,也只不過是為了少一些麻煩,不被琅千秋自己的仇家給認出來。若是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行事,豈非像是鑽在了安樂窩裡,經歷不了風風雨雨,那他們這一趟了就跟白來了差不多。
思及此,在聶冷川剛出門不久之後,琅千秋也二話不說,躍上房頂,仔細辨別了方向之後,整個人就好似化作了一道風,一眨眼就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