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頭的沒想到自己帶過來的這些人這麼不中用,總歸已經沒了退路,他所幸壯著膽子怒吼道:“你這個妖女,莫以為自己學過幾天玄門法術,就能高過我們一頭,告訴你,這裡的這些人,哪個沒有鬥過妖怪惡鬼,比你的本事只高不低!”
他話音剛落,眾人手上便都祭出法寶,那速度極快,好像生怕慢了一步,就要被琅千秋暗算了似的。
那邊,無難鬼見來人不是跟他們搶生意的,甚至還能起到一點兒幫助的作用,於是不做磨蹭,立刻又朝聶冷川砍刀子。
聶冷川分心琅千秋,不小心被人家又砍了好幾個刀口子,忍不住悶聲哼出。
琅千秋沉喝一聲:“留神!”
一邊是琅千秋受人威脅,一邊是聶冷川被人砍刀,銀花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左看右看,一時間不知道該上去幫誰才好。小姑娘躊躇了片刻,還是決定誰都不幫,做自己本職工作就行了——畢竟這兩個人都厲害的緊,她上去指不定要添亂的。
銀花小姑娘對聶冷川和琅千秋兩個人莫名的特別有信心,彷彿只要他們出手,就能天下無敵……大概就像是一個無腦粉絲那樣的感覺
琅千秋不想浪費時間,她勾了勾手指,沉聲道:“你們一起上吧!”
倒也不是她託大,只是在這種人身上,實在是沒有必要花太多時間。若是閒的時候戲耍一番也就罷了,可現在正是緊要關頭,她當然不會分不清楚狀況。
她這樣輕狂的態度顯然激怒了對方的“復仇者”,他們自認都是一群頂天立地的好漢,如何能被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壓上一節。
當即,十幾個法寶齊出,帶著各式各樣奇幻的光芒,看上去十分的耀眼花哨。
顯然,這些法寶若是打在了人的身上,那指定皮開肉綻是少不了的。
可是琅千秋卻定定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逃,氣定神閒的樣子,彷彿對面不是一堆要她小命的法器,而是一束花。
近了、近了……
“勇士們”長著猙獰的雙眼,面上全是要致人與死地的興奮。法寶離琅千秋距離不過一掌之間,只要片刻功夫,躺在這裡的就是她的一具死屍了,可是——“勇士們”的眼神猛然凝固了……
眼前出現了一道耀眼的金光,那金光凝成一道屏障的樣子,看上去薄若蟬翼,彷彿一根指頭戳過去就能把那屏障戳透似的。
可是就是這樣看似脆弱的一道屏障,就將那麼一堆好像猛虎下山一樣兇猛的法器盡數攔下。
一堆法器被制在半空中,滴溜溜的打轉,有的不死心還在掙扎,動來動去的,但仍舊是逃脫不了被遏制住逃脫不掉的結果。
這倒金光的施術者顯然是琅千秋。
“勇士們”俱是目眥欲裂,個個僵硬著腦袋看過去,只瞧見琅千秋漫不經心的站在原處,兩根指頭捏著一張黃顏色的符紙。符紙挺拔的立在她指間,打眼一看就覺得其中靈力充沛。
那道金燦燦的透明屏障就是琅千秋借這道符紙打出來的。
領頭人並不服輸,怒喊一聲,道:“兄弟們,再加把勁,這個妖女一個人對抗我們這麼多人,她一定是撐不了多久的,再堅持一些:堅持就是勝利啊!”
琅千秋:“……”
琅千秋頗感鬱悶,心想你們怎麼就看出來我堅持不了多久呢?
她現在明明還是靈力充沛,就算再來十波人她都不帶怵的好嗎?有本事再來,她挨個打給你們看……
正這樣想著,腦子裡全是歪樓。琅千秋指間上一凝,符紙上更是靈力暴漲,那道金色的屏障上更是光芒萬丈,刺眼的幾乎要搞瞎人的眼睛……
她正準備使出最後一擊,銀花忽然像一道閃電似的竄了出去,驚叫道:“不要跑!”
琅千秋心中猛然一驚,立刻扭頭看過去,看見了銀花驚恐的面龐,也也看見了漆黑濃稠似泥漿的霧……
無難鬼死上過半,不知道是不想糾纏下去了還是怎的,他們好像有人往地上扔了一道陣法,顯然是準備要逃了。
而聶冷川被困在這團泥沼似的霧氣裡,他緊皺著眉頭,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又像是在嫌棄這團霧氣汙濁不堪……他雙腿被困在霧氣之中,就像是陷進了沼澤一樣,稍稍一使力就行要栽進去。連行動都變得遲緩了,便是不管不顧,使盡了全力也將自己兩條腿抽不出來分毫。
無難鬼身陷霧氣之中,倒是輕輕鬆鬆,不受半點兒影響。
他們仗著有利地位,以刀挾持聶冷川。數柄鋒利明亮的長刀架在他肩膀上,把他整個脖頸子全都包裹進去,稍稍一動就劃出一道鋒利的血口子。
翻騰的霧氣在不斷縮小,地面上好像是漏了一個口子,他們全都團團陷了進去。
琅千秋心中一緊,顧不得這邊挑事的,立刻飛撲過去拉聶冷川,不受控制的法寶們頓時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可是晚了一步,黑霧逃離的速度快的讓人難以想象,只不過瞬間功夫,就已經快將聶冷川淹沒,幾乎只剩下一個頭顱。
他們兩人的指尖在空中交錯,就像是兩隻難以觸碰的蝴蝶,不待交纏在一起,就被強行分離。
那一瞬間,琅千秋和聶冷川的眼神相會,他面上表情依舊冷漠,看不出什麼波瀾,就好像被拖入底下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可琅千秋卻覺得,他可眼中是從沒見過的無助與無措,就像是一個走失了的孩子,不知道將會面對什麼。
琅千秋心中忽然針扎似的一痛,她心中好像也開了一道口子,疼的無法呼吸。偏偏這口子還開的有點兒大,有什麼東西不受控制的從裡頭溜走了,她連撈都撈不起來。
琅千秋拳頭狠狠的在地面上錘了一下,她沒有磨蹭,面無表情的冷聲開口,道:“寶貝!抓人!”
漆黑的小刀應聲而動,巧妙的從一隻無難鬼脖子後頭穿過去,力頭極大,直接把他帶的從黑霧中飛起,“咚”的一聲定在後面的柱子上,發出沉重的一聲悶響。
銀花嚇了一跳,以為琅千秋是一時憤恨之下,把人家的脖子來了一個洞。等走近一看,原來那道飛鏢只是從那無難鬼的脖子後頭的衣領間穿了過去,沒有傷他分毫……頂多,頂多也就是削掉了一層汗毛而已。
琅千秋緊緊抿著嘴唇,面色鐵青一片。
聶冷川在那團黑霧中被控制的難以行動,整個人就像是被漿糊黏住了一樣,而這群無難鬼倒是不受半點兒影響。她拉不回聶冷川,總能捉住一隻鬼。
這群人實在是不守遊戲規則,竟然沒有事先告知買家,就把客人擄走,實在是可恨。
琅千秋上前兩步,猛的揪住那隻無難鬼的衣領,粗暴的將他懟在柱上。
她力氣大的像一頭髮怒的母獅,實際上,她現在整個人的神態也像。但是琅千秋渾然不覺,冷聲問道:“我的人呢?”
無難鬼被她勒的喘不過氣來,又撞得狠了,難耐的咳嗽幾聲,仍是咬著牙,啞著嗓子道:“無可……奉告!”
琅千秋眼中頓時寒光一閃。
先前那群來來尋仇的還在嘰嘰喳喳,說:“唉,你這個妖女,你還比不比了?”
“是呀,你臨陣脫逃,是不是知道打不過我們,想要認輸了?”
“小姑娘年輕氣盛,不懂道上規矩,往後見到謙卑:還是謙虛一點兒的好。”
“是這麼回事,否則遭了報應,連情郎都被人家給搞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
琅千秋腦子裡一片殺意,都是這些人,若不是她們上門來挑事,她就不會分心來應付,她本該一直給聶冷川做幫手的……琅千秋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這些人全都殺了,讓他們血濺於此……
可她最終壓抑住自己嗜血的衝動,只是回頭輕蔑的瞥了一眼,冷聲道:“銀花,送客!”
眾人被琅千秋那一眼幾乎要凍成冰渣子,他們明智的住了口。
銀花低低應了一聲,她心中也覺得不好受。明明她是最先看見那群無難鬼要帶走聶先生的。可她卻無能為力,她連跑都跑不快,還是琅姐姐第一個衝過去的……說來說去,還是修行不夠……
銀花頭都不想抬起來,懨懨上前兩步,悶聲道:“今日我姐姐不為難你們,諸位請吧!”
“勇士”中領頭的那個人又不服氣了,他輕蔑的看著銀花,道:“不過一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片子,也敢對我們指手畫腳?”
銀花猛的抬眼,小姑娘忽然爆發了,尖聲低吼道:“聽不懂人話是嗎,讓你們給老孃滾啊!”
她指甲暴漲兩寸,頂頭尖利,一戳就是一個洞。一道白光閃過,那讓人看了就覺得毛骨悚然的指甲就頂在領頭那人的喉嚨上。
銀花個子不高,伸著手臂才能把指甲頂在那人的脖子上,看上去有些笨拙的可笑。但是沒有人會懷疑,若是他敢動一下,下一刻,他脖子上就會多出五個血淋淋的洞口
銀花小姑娘氣的臉色都變了,青白一片,泛出金屬的色澤。她尖著嗓子道:“姐姐讓我送客,我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就在這裡被我殺了,我送你們的屍首出門,要麼你們現在就立刻,全須全尾的走出去!”
妖怪一但發怒了,那真的是很可怕的,因為他們尚有野性,有時候難以自制,就會做出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別看銀花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但說到底,也是一個妖怪。都說平時越溫順的那種人,發起火來也就越可怕,這句話是沒錯的。
銀花怒瞪著他們的時候,彷彿下一刻就能把他們全都吞進肚子裡似的。他們哪裡知道銀花今天才是第一次食五穀,壓根不會吃人,一個個都嚇得屁滾尿流,連連作揖,倉皇逃去。
琅千秋面色鐵青,看不出來什麼表情。
她顯然是已經怒了,人誰都能看得出來她是在極其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怒氣,不發作出來。
如果現在是個閒暇時間,琅千秋還能得意洋洋的自誇,驕傲自己現在控制脾氣的能力都多強,現在都已經很少把脾氣朝不相干的人撒。
可是她現在笑不出來了,她心中滿是暴虐,恨不得把眼前這個無難鬼撕碎了才好!
這個無難鬼十分不配合,他都已經被琅千秋捉住了,也仍是緊咬著牙關,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這幅神情幾乎要讓琅千秋噁心反胃到快吐出來。
她揪著無難鬼的衣領,手指不受控制的有越縮越緊的趨勢。無難鬼痛苦的低咳,斷斷續續的喘氣……
“琅姐姐!”
銀花忽然沉聲叫道,一張小臉上滿是擔憂,她生怕琅千秋一時控制不住力氣,失手將那無難鬼給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