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村民各執一詞,廣大楊眼裡倒是有了點真心的笑意。
誰不怕死呢。
有人怕死,就能帶動其餘人離開這裡。
就好比他當初!
眼裡有著痛色的廣大楊,好整以暇的等待著村民的結果,沒催促。
這和善的態度更讓村民心中沒底。
廣大楊是這種好人嗎,看那把染血的刀就知道不是。
眼見村民不再齊心,一直處在邊緣的李歲歲走了出來。
小姑娘這身高,這模樣,和這場景有著一種割裂感。
就好像是對方誤入了什麼殺人現場般違和。
其實廣大楊一直在觀察李歲歲。
一堆大人,唯獨就這麼一個孩子。
只能說明,這個孩子的身份很重要。
尤其是這會,李歲歲走出來後,那些爭論的人竟然都閉嘴了。
一個個的眼神中生出了期待。
“歲歲!”
周叔很擔心李歲歲,那些土匪看起來很不好相處。
而且很顯然,那些土匪不認識他們,說不得也沒聽說小神仙的名號。
李歲歲的話,對於他們不一定管用。
大山已經早已經跳下來,乖巧蹲在李歲歲的身邊。
搖擺的尾巴看起來很悠閒。
“小丫頭,這種事情可不是你玩過家家,趕緊走吧。”
“老子殺人可不分男女老少的!”
廣大楊先聲奪人。
表情變得兇狠,試圖震懾李歲歲。
可他沒有在李歲歲的眼裡看到害怕,反而見到些許的愉悅,就好像他的行為逗趣了對方。
“你給我們兩個選擇,我也給你們兩個選擇。”
李歲歲無視了對方的作態開口,在廣大楊詫異的眼神中,她伸出了兩個手指。
“第一,你們從這裡將金子挖走,然後遭受追捕,去什麼地方都害怕被人發現,家不能回,親人不能認。”
金礦裡的金子無法直接使用,需要進行提煉。
其中的工藝不是這些人能接觸到的。
他們能做的就是將原始的金礦給賣出去。
可如今,大多金礦都被官家捏在手裡,突然冒出來的野生金礦,不就是在大肆告訴眾人他們的蹤跡。
其中的風險,不用李歲歲多說,廣大楊就明瞭。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覺得自己只要足夠小心,化整為零,慢慢兜售,遲早全部都能兌現。”
“可你能保證你的這些手下和你一樣的想法嗎?”
“他們願意追隨你,一輩子逃亡不歸家嗎?”
“只要其中有一個人生了其餘的想法,那麼你們所有人都會變得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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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你能把握住嗎?”
挑撥人心,誰不會呢。
可比起村民遇到的情況,明顯廣大楊這邊更可怕。
李歲歲看著廣大楊沉默的模樣,放下了一根手指。
“第二個選擇麼。”
“你們可以留下來,礦山一旦開採,就要用人,我看你們腿腳都是好的,在這裡找個做工好像也不難。”
“而且你們如果願意,可以將你們在全通鎮的家人接過來。”
“當然,前提是,你們要接受朝廷的招安。”
不管什麼原因,落草為寇,等同於放棄自己作為良民的身份。
這樣的人,只要在管制下的鎮子都不會歡迎他們的到來。
有些地方,兵力足夠的話,會派兵剿匪。
這也是這些人躲在深山中的原因。
不過路條條都通,願意接受朝廷招安,再付出一些代價,那麼重回良民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
前提是,這些人肯答應。
“全通鎮?”
比起李歲歲說得這些,村民更震驚於這些人的來歷。
“我記得全通鎮那邊的災情挺嚴重的。”
洪水打擊的,可不止一個清檯鎮,不少地方都出了問題。
全通鎮也在此列。
可全通鎮沒有周成這樣的縣太爺,更沒有李歲歲這樣的小神仙。
那裡的情況非常嚴峻。
死了不少人不說,鎮子上的那些商家坐地起價,官府不加以管束不說,還助紂為虐。
導致很多人傾家蕩產都吃不飽飯。
有些人活活餓死。
也有些人鋌而走險,他們搶來了糧食,保證了自己的生存,可也導致他們犯了法。
廣大楊等人,就是如此。
而他們不想認命,更不想被關進那吃人的大牢中。
一夥人一合計,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這幾個月來,他們東躲西藏,不敢出現在大路上,翻山越嶺,幾次差點迷失了方向。
最終他們走到了這裡。
金礦的出現,在對於廣大楊這些人而言,就是走入窮途末路的人看到了最後的光亮。
可這希望到底是蜜糖還是砒霜,誰也無法保證。
李歲歲點明這些人的來歷後,村民看著廣大楊等人的目光帶上了同情。
如果不是李歲歲,他們很可能也會成為這種見不得光的存在。
然而,這種眼神是廣大楊等人所厭惡的。
“你是怎麼發現的?”
廣大楊上前一步,那臉上帶上了殺意。
他伸手想要抓住李歲歲審問。
可大山的動作比他更快,一爪子在對方的胳膊上留下了傷口。
受傷的廣大楊不得不後退,忌憚的盯著李歲歲。
那樣子是在審視什麼。
可不管他怎麼看,都無法在眼前小姑娘眼裡看到畏懼。
他所見的,只是柔和的笑意。
那笑意如同在寒冬中綻開的花,稀少而美麗。
“我算到的。”
“我還算到,你如果選擇第二條路,那麼你所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這裡是清檯鎮。”
全通鎮那位縣太爺的手再長,也管不到這裡。
再說,今日之後,那位縣太爺是否還能明哲保身還是二話。
她不會放任任何一個威脅。
她也願意給予這些人迷途知返的機會。
“呵,你是個算命的不成?”
嗤笑著,廣大楊顯然不相信,卻見村民們那調侃的目光,彷彿在看一個傻子。
他是個傻子嗎。
非也。
可這些村民的反應過於詭異,這讓廣大楊多想了幾分。
難不成這個小丫頭是什麼大家族的小姐,所以才有底氣說出這種話來。
他不是沒想過招安這一策。
可全通鎮的那位縣太爺,認錢不認人,他們送上去,就是給對方送錢。
事到如今,則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路。
“這樣,我許你一卦,只要一文錢。”
“隨便什麼問題,如果我算準了,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還是在寒冬,小姑娘臉粉嫩嫩的,風霜並未給她造成什麼大的困擾。
漂亮的眼眸中,映照著廣大楊的影子。
朦朧而又真實。
廣大楊的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