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和大王子說這件事。”
單宇滿臉抱歉,聲音卻平穩道:“刺客身受重傷,按說應該不難抓獲,可是我的人昨晚將青州縣內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發現刺客的身影,實在是單某無能,讓大王子見笑了。”
一聽這話,拓跋海臉上的玩味表情立即淡去了幾分,憤怒道:“竟然沒抓住?堂堂天下兵馬大元帥,難道只有這單能耐?”
濃濃的火藥味,在房間內蔓延。
拓跋明珠見單宇面帶寒霜,忙出來打圓場,道:“阿兄,賊人狡猾,單將軍已經盡力,哪裡還能怪到他的身上?我看咱們不如在青州縣多留幾日,等把人抓住了,再啟程去往盛京。”
“這怎麼行?行程都是計劃好的,怎麼能說變就變?”
拓跋海氣急敗壞道,“單將軍,昨晚驛站內可不止是著了一把火而已,放在後院內的嫁妝和寶物,可是全都被偷走了!”
想起箱籠裡那些糞水,拓跋海更是火冒三丈,直接站起身吼道:“我不管,你必須得給我一個交代!”
提到後院發生的事情,拓跋明珠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偷偷舉起自己的手,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昨晚她已經來來回回泡了七八次澡,可不論她搓洗的如何趕緊,總感覺身上有一股揮之不去的糞水臭味兒。
拓跋明珠臉色微變,冷聲道:“對,一定要把人抓住,到時候本公主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單宇眸光淡然,看著拓跋海問道:“大王子想讓我如何交代?”
“單將軍是想裝傻嗎?”
拓跋海臉色鐵青,道:“我們帶來那麼多寶物,如今還沒有走到盛京,就已經什麼都不剩,到了盛京之後,你讓我們如何給你們陛下交代?”
單宇黑眸流轉,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勾唇道:“昨晚我無意間聽見大王子喚那賊人叫做拓跋清辭?他不是你們塔圖皇室人嗎?你們皇室之人盜走了敬獻給我們陛下的寶物,怎麼還得讓我們給交代?”
拓跋海張了張口,卻不論如何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真是大意了!
拓跋明珠驚訝的看向拓跋海。
昨晚,拓跋海千叮嚀萬囑咐,說一定要把這樁事賴到大周人的頭上,最好讓單宇把這件事認下,到時候他們也能少被父王責罰。
沒成想,他無意間的一句話,竟然被單宇聽見,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拓跋海眨眨眼,明顯酒意都醒了幾分,他茫然道:“單將軍,你有沒有可能聽錯了?”
拓跋明珠:“……”
“大王子此言何意?”
單宇漫不經心的笑了笑,道:“我相信當晚很多士兵和差役都聽見了,大王子若是還沒酒醒,不如先回去休息片刻,等酒醒了,我再把他們傳來問話。”
“不不不。”
拓跋海忙搖頭,道:“不用了。”
拓跋明珠扯了扯唇角,有些頭疼道:“阿兄,雖然家醜不可外揚,但是拓跋清辭已然背叛塔圖,是六親不認,如今他還逃進大周境內,實在是危險,為了青州縣的黎民百姓,單將軍,您可得抓緊時間把拓跋清辭抓拿歸案,不然他要是大周境內大開殺戒就不好了。”
拓跋明珠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拓跋海。
“對對!”
拓跋海連忙附和道:“這個拓跋清辭實在是心狠手辣,狼子野心,他已經與我們塔圖皇室決裂,若他將來在大周境內犯下大錯,單將軍可要為我們作證,我們塔圖皇室是一心求和,絕無二心。”
呵……
明檀聞言,內心冷哼一聲。
這話說的倒是聰明。
拓跋海想把寶物丟失的事情,賴在單宇的頭上,單宇便伺機點破賊人的身份是拓跋清辭,將這次事件歸咎於塔圖皇室的內鬥。
所謂狗咬狗,大周自然不必擔責。
但拓跋明珠一句話,提醒拓跋海,將拓跋清辭的身份說成了一個背叛塔圖皇室的狼子野心之輩,這樣的話,拓跋清辭放火燒驛站的事情,就變得情有可原。
連寶物丟失這樣的事情,也能直接賴在拓跋清辭身上。
再者,拓跋海將拓跋清辭偷偷逃進大周境內的事情說破,如果日後他的手下有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也都可以統統賴在拓跋清辭的頭上。
被選中和親大周的拓跋惠玉,跟拓跋海和拓跋明珠兩兄妹的關係並不親近,他們之間隔著血海深仇。
拓跋海和拓跋明珠之所以要陪著拓跋惠玉和親,其實目的很簡單。
他們並不是真心誠意來朝拜的,而是為了伺機而動,和潛伏在大周境內的暗樁和細作聯絡。
書中,拓跋海等人在背地裡實行了一系列的行動,最後全都栽在了拓跋清辭的頭上,導致單宇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搜查拓跋清辭的事情上面,反而忽略了這個看起來沒什麼心機的大王子。
殊不知,拓跋海和拓跋明珠才是名副其實的蛇蠍心腸。
拓跋明珠有意引導,分散單宇的注意力到拓跋清辭身上。
書中的拓跋清辭面若冠玉,氣質郎朗,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他見慣了邊境的征戰流亡,厭倦戰爭,從不眷戀權勢,所以甘願棄武從文,希望能帶領塔圖這個蠻荒部族聚集的國家,走向新的文明世界。
只可惜,事與願違。
最後他被逼著重新握起屠刀,親手掀開了一場又一場血跡斑斑的戰亂。
隔壁的房間不知道什麼時候空了。
單宇將拓跋海和拓跋明珠送到樓下,眼瞧著馬車漸行漸遠,他轉身看了眼天香樓二樓臨窗的位置,然後邁開腿再次走了進來。
“咚咚……”
明檀聽見敲門聲,剛抬起頭,只見一道清冷高大的身影悠悠而至。
李娉婷歪著身體,將耳朵貼在牆壁上,狐疑道:“誒?怎麼沒聲音了?”
“人走了,自然就沒聲音了。”
“啊?走了,那……”
李娉婷茫茫然回頭,正對上單宇那雙黑黝黝的眸子,頓時有些發懵。
旁邊的明檀自顧自喝著茶,一副看熱鬧的架勢。
李娉婷尷尬的笑了笑,隨即翻了個白眼,用手指隨意指了指單宇,朝著明檀問道:“這人誰啊?瞧著好像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