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妤本想去學堂看看傅硯辭。
昨日事情都倉促,她也沒有跟他道歉。
雖然他沒給上馬,但是程京妤不怪他,誰叫自己從前欺負傅硯辭欺負的那麼狠。
前世她第一次在南普陀寺撞見傅硯辭的時候,可是要了他半條命的。
就這,傅硯辭現在還沒將她掐死,已經算是手下留情的了。
趙越往後大約是不會在她面前撲騰了。
蕭蘅短時間內也撲騰不起來。
自己多去傅硯辭面前晃一晃,出現多了,總有她‘立功表現’的時候。
而且,她有個東西想送給傅硯辭。
雖然傅硯辭大約是存了出家的心思,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割斷紅塵了。
但是入門之初,人心不穩,程京妤覺得還是能拯救一下的。
但是轎攆剛走出沒兩步,程京妤又被人叫住了。
李德全去東宮宣旨,來的是蕭聖高身邊另一個小太監。
“郡主留步!陛下說方才被太傅氣糊塗了,有些事忘記與郡主交代,還請郡主折返一趟!”
還有事?
程京妤以為今日已經算應付過去了,蕭聖高怎麼還要找她?
但是蕭聖高的命令,她不能不從。
其實她今日傷寒也不是裝的,昨夜驟縫真相,她幾乎一夜未睡。
嫁給傅硯辭只是其中一個目的。
扳倒蕭蘅和皇后,救得程家,卻不可能事事依賴傅硯辭。
他自己面臨的大靖困境並不比她少,而且身體還不好。
所以從現在開始的每一件事,每走出一步,她都要非常謹慎。
蕭聖高對程家虎視眈眈,怕她爹功高蓋住。
皇后太子要借勢上位,中間摻雜著母仇。
要扳倒他們根本不是易事,她想了太多,到最後竟然是生生睜眼到天亮的。
方才在蕭聖高面前,看似她可憐天真,可其實並不輕鬆。
要猜蕭聖高的心思,要應對趙太傅的刁難,不露聲色將矛盾轉向太子,並不是容易的事。
她沒說一句話,思索一個問題,都要考慮大局。
所以每面對蕭聖高一次,其實都非常累。
蕭聖高正在批閱奏章,他將手中的硃筆擱置,看著去而復返安靜守在下首的程京妤,興味道:“不問問朕找你何事?”
程京妤已經被晾了一盞茶的時間。
蕭聖高要忙,她自然不會喋喋不休地湊上去。
此時他架子擺夠了,程京妤乖巧一笑:“猜不到,京妤方才仔仔細細反思這幾日的行徑,可沒有惹事,陛下總不可能揍我。”
是在反思就有鬼了。
程京妤其實知道蕭聖高找自己什麼事。
因為前世也是這個時候,蕭聖高本就對蕭蘅太過於窺伺皇位多有不滿。
因此總是藉機打壓。
程璽手上沒有敗仗,百姓的呼聲很高,蕭聖高怕有一天程京妤和蕭蘅過早成親後,就會逼著他早早退位。
畢竟歷史上,弒父逼宮的例子並不少。
誰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篡位呢?
因此蕭聖高那時候沒少給程京妤物色夫婿。
但是前世由於程京妤一心撲在蕭蘅身上,每回都耍潑賴將此事搞砸了。
也奠定了她在京都的惡名。
到最後,儘管她有著西楚第一美的盛名,卻也無人再敢求娶。
沒記錯的話,現在蕭聖高要鋪墊的,就是給程京妤物色的第一位郎君——聶文勳。
這人不是西楚人,而是鄰國大周人。
並且同樣是大周太子,於程京妤來說,算是高攀。
大周的國力並不比西楚低,蕭聖高給她安排聶文勳,是因為他不屑要程家的勢力,往後不會對他的皇位造成威脅。
並且程京妤若是和親過去,往後兩國建立良好邦交,對西楚就是錦上添花的事情。
但是蕭聖高並未直接說出目的,反而閒聊似的跟程京妤開口。
“你及笄那日,程府有些傳聞到了朕耳朵裡,後來冬狩當日,你又說要太子與傅硯辭打賭你的婚約,所以朕有些好奇——”
程京妤咯噔一下。
蕭聖高果然是要問她與傅硯辭的事,當日在獵場,確實情急了些。
而眾所周知,大靖和西楚的邦交併不友好,蕭聖高要傅硯辭來做質子,就是為了牽制大靖。
他不可能喜歡傅硯辭,也不可能讓傅硯辭娶自己。
程京妤雖然心裡各種想法飛過,面上卻不顯,笑道:“那日京妤喝了酒,說的都是胡話,後來酒醒想想也是後悔,不然定然被爹爹打死。”
“你爹打你?他是不希望你嫁給太子,還是嫁給傅質子?”
擺明了挖坑給程京妤跳,她回答哪個都不會對。
她當然不跳:“自然不是嫁給誰的問題,爹爹一向不喜歡我介入世家爭端,夫婿的事情就更是了,既然陛下賞了郡主的名號,那京妤的婚事,自然是聽憑陛下做主的。”
聽完她的話,蕭聖高原本前傾的身子突然放鬆下來,靠在了龍椅背上。
可見這回答他很滿意。
“也就是說,朕聽見的謠言是假的,你對傅質子並無意?”
程京妤捏緊了衣袖。
她當然只能說無,她嫁給傅硯辭,明顯不合蕭聖高的意,還會被他認為傅硯辭別有用心。
蕭蘅是他的親兒子,他尚且跟防賊似的。
如果她表現出對傅硯辭有意,傅硯辭就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場面。
她是要得傅硯辭的勢,卻不是要將他拖入水深火熱中。
“自然不是,”程京妤撇了撇唇,露出苦惱的神色:“陛下怎麼會將傳言當真?那傅質子長得是有幾分好皮相,但是京妤向來愛逗他玩您也知道的,都說他不近女色,我就是要逗他,看我這張臉他是不是也看不上,怎麼反而叫陛下誤會了?”
她說著話,臉上還露出嫌惡的表情。
活像這樣的猜忌噁心的她夠嗆。
“而且他不是出身不好麼?嫁過去定然是要受氣的,京妤又不傻!”
蕭聖高聽完,滿意了,呵呵一笑:“朕哪知道你們這些小丫頭整日都想什麼,不過他畢竟是質子,你也將他貶的太低了。
程京妤撇嘴:“還是個病秧子,顯得大靖的國勢都弱了,哪能跟咱們西楚比?”
“那大周呢?”蕭聖高順勢就問:“大周的太子對你多有好感,朕想成了這樁好事,不過你爹不在,還是要問問你的意思。”
終於說到重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