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方才在房頂上,一直關注著程京妤的動向,忙指了個方向。
但是前頭是宴請賓客的地方,程京妤朝那去,不是入了席就是出府了。
傅硯辭抬腳要走。
“殿下!您這樣出去,不太合適吧?”
喜服都脫了。
雖說他極其清楚殿下今日成婚不是本意,唐未央無論如何也不會活過今晚。
今夜之後,質子成婚夜即喪妻,在蕭聖高看來就是個笑話,他會打消許多忌憚。
主要的目的還是與傅硯墨撕破臉。
現在全然達到了目的,但是轉身就脫了喜服翻臉不認人,連一點戲都不唱了,未免叫人覺得薄情。
不合適,司珏心說那也太不合適了。
但是傅硯辭完全不聽勸,步子已經邁了出去。
穿過迴廊樓閣,出了院門,外頭是與方才完全不同的氣氛。
推杯換盞,山珍佳餚。
有人先發現了傅硯辭,高聲道:“誒,新郎官怎麼將喜服脫了!”
蕭逸已經喝了幾杯酒,聞言側頭過來,醉醺醺地看了傅硯辭一眼。
“你怎麼、不陪新娘子的啊?”他沒見過如此怪異的成婚禮。
雖然他也沒有見過多少成婚禮。
但是新郎要求不拜堂,進了洞房不挑蓋頭,新郎再出來身著一身黑色的....沒見過。
這究竟是來參加成婚禮,還是喪禮的?
但是蕭逸已經兩眼迷糊,這會兒考慮不了太多,起身攬過傅硯辭的肩:“喝酒!新郎自罰三杯!”
不明白他這是什麼邏輯,傅硯辭的黑眸巡視了一圈,沒在人群裡看見那抹橙色身影。
他推開蕭逸的手,垂眸:“公主呢?”
問的直白,不過聲音不大。
蕭逸打了個激靈,心說傅硯辭的表情怎麼有點可怕。
他們兩個不是向來不怎麼對付麼?
這還在自己的新婚夜找上程京妤了,就比較詭異。
連著方才的不對勁一起,更詭異了。
他指了個方向,程京妤的橙色衣裙很好記:“好像,去那兒——”
話沒說完就被傅硯辭推開,對方要朝那裡去。
“新郎官,跑什麼呀!”
一個已經全然喝醉的公子哥的一把攔住傅硯辭的去路:“你的婚宴,你怎麼能一杯酒都不喝?”
這人長得很壯,跑馬賽上似乎也去過,不過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但是他一攔,又有幾個人過來一同起鬨,架勢上是非要傅硯辭喝一杯不可。
一群喝高了的,還不知道片刻前後院發生過怎樣可怕的事。
傅硯辭抬起他方才染了唐未央的血的手,將那人的手從自己肩上摘下來。
不知怎麼,那人也如蕭逸一樣抖了一下。
——總覺得傅硯辭身上有股殺意一閃而過,快的令人抓不住。
然後他手邊的酒杯又被人接了過去。
傅硯辭仰頸,一口將酒喝完,喉結微動時,一滴酒液順著嘴角流下。
他將杯子還回去,那人諾諾地接過,竟然不敢再遞一杯過去。
傅硯辭撥開他,淡哂:“諸位隨意。”
等他身影拐過轉角不見了,那人才嚥了口口水:“他怎麼了?好可怕。”
傅硯辭邊走,邊朝司珏吩咐:“不準任何人過來窺探。”
司珏一邊應著,一邊猛點頭。
走了兩步,傅硯辭頓足:“你還跟?”
司珏猛地止步,抬手一展,笑容僵硬:“您請,您請。”
往裡走是一處花園,質子府唯一的景緻處。
紅燈籠發著微弱的光,綴在亭臺處,隱約可見人影。
傅硯辭剛看清程京妤橙紅的衣角,又看見一道高挑的身影——
聶文勳。
兩人挨的極近,聶文勳在程京妤的背上輕拍了一下,而程京妤的額頭似乎抵著他的肩。
遠遠看,兩人像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