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文勳竟然不知何時出現在此處。
他身邊還跟著面色沉著的傅硯辭。
這兩人怎麼會一起出現,而且還悄無聲息。
程京妤提起一顆心,她方才有沒有說不該說的?
上趕著動心....這話他沒聽到吧?
其實程京妤本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她原本也沒鬧懂,而且當著春華的面,有些事即便是對貼身侍女也不好解釋。
然而她看向傅硯辭時,對方卻一眼也未投到她身上。
像是明知她的困惑一般,聶文勳主動解答了疑問:“你們陛下像是氣狠了,本宮對冬日裡的景緻感興趣,方才不是說傅殿下熟悉麼,就邀了他一起給本殿下帶路。”
“不過不知道在郡主與你的貼身侍女心裡,對本宮的評價如此之高。”
春華慌忙打了自己一掌:“是春華妄議殿下,請殿下恕罪。”
聶文勳挑眉:“你倒是護主,本宮沒說怪罪。”
沒有旁邊亂七八糟的人在,聶文勳露出幾分他的本性。
放鬆的,帶了三分痞氣。
程京妤方才手上的香爐還未來得及銷燬,此刻拿在手上格外硌手。
若是聶文勳問起來,也不好答。
左右唱戲這種事情,個人心中明白就是了。
但是偏偏聶文勳就跟看透了程京妤所想似的,要問上一句:“郡主手裡的香爐好生精巧,借本宮看看?”
精巧個頭,不過是個普通香爐。
程京妤嘴上應著,可手上卻是一扔——
香爐砸在荷塘薄薄的冰面上,砸開了冰,掉落進水。
“呀,失手了,殿下抱歉。”
說是抱歉,她臉上可沒有絲毫抱歉之色。
並且那扔的手勢這麼明顯,鬼才會信她是失手。
聶文勳忍俊不禁的:“郡主還真是天真可愛,一點都不矯揉造作。”
天真可愛四個字砸在程京妤身上,不光是她自己,就連傅硯辭都忍不住往她身上看了一眼。
“......太子殿下謬讚了。”程京妤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知殿下還想逛哪處?”
“梅園看過了,不是說宮裡有一塊地熱溫泉麼?大周沒有,本宮倒是挺敢興趣。”
“你們要去看地熱?我帶你們去!”
蕭逸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舉著手道:“太子殿下,走走走。”
他一向是個哪裡有熱鬧就往哪裡湊的人。
但是蕭逸的出現讓程京妤出了一身冷汗....以後絕對不在宮裡這鬼地方議論事情。
否則一旦撞上個不該出現的人,鬱旎秀的下場就是她的寫照。
蕭逸跟蕭蘅長得不像,他跟蕭聖高的性子也不像。
因他母親的性子就是這樣一副跳脫的,沒什麼心機所以蕭聖高對她還算好。
蕭逸也沒有那份奪嫡的心思。
見這人拉著自己就走,聶文勳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挑眉但是沒說什麼,跟著抬步。
這樣一來,只剩程京妤和傅硯辭落在後邊。
傅硯辭轉身想走:“既然太子有人陪了,那我失陪。”
“殿下!”程京妤頭腦一熱,伸手一攔:“那溫泉,其實挺有趣的,你現在回大殿,少不了是被那些人為難,還不如——”
還不如忍受忍受我,去看看溫泉。
但是傅硯辭顯然不想承她的好意:“方才的戲唱的不錯,不過郡主不必在我面前繼續,我興趣看你唱。”
那句‘上趕著動心’,還有她的侍女說完聶文勳後她露出的羞澀笑容,傅硯辭聽見也看見了。
因此程京妤現在對他露出的善意,讓他覺得噁心。
自己有什麼值得她費盡心思的?
程京妤見他沒反應,又道:“方才的事,謝謝你。”
這句道謝是誠心的,程京妤說的非常誠懇。
但是顯然傅硯辭的臉色更差了:“用不著,只是眼見蕭蘅可以受罰,不想看你犯蠢自己跳出去。”
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那一瞬間根本沒有想蕭蘅,只是本能覺得程京妤若是出列,蕭聖高那多疑的性子定然會懷疑到她頭上去。
所以動作快過腦子,扯了她的袖子一下。
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懊惱不已,他根本不想跟程京妤車上任何關係。
原來是這樣啊....
程京妤臉色有些難堪:“是我著急了。”
“快跟上來,傅硯辭,溫泉旁邊有鳶尾花,冬日裡別的地方的鳶尾花可是不開花的,你趕緊過來!”
鳶尾花。
是了,程京妤想起前世傅硯辭就愛這種花,她還見他拿過。
於是她也鼓起勇氣勸說:“是啊,地熱邊的花開的比春日還熱鬧,殿下不如去看看吧?”
聶文勳也道:“是本宮邀你來的,你半道折返,豈不是顯得本宮對你不滿。”
這話說得有些奇怪,像是大周太子怕得罪人似的。
最終傅硯辭看了他兩眼,也不知道的是給誰的面子,抬腳跟上去。
有蕭逸在,程京妤自然落得跟在傅硯辭身邊。
但是沉默令人尷尬,程京妤主動找了話題:“那日你生氣,我後來回去反思了,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傅硯辭本想充耳不聞。
但是程京妤還在旁邊嘀嘀咕咕:“我不該將你當成賭注,但是殿下,唐未央這個人你還是小心一些,我知你們青梅竹馬,可防人之心不可無,她不懷好意。”
“是麼?”傅硯辭終於有反應:“她不懷好意,你呢?”
“我——”
程京妤想了想,從本質上來說,她跟唐未央好像真的沒有太大的區別。
跟在傅硯辭身邊都是各有目的的。
傅硯辭好可憐,一邊是她,一邊是唐未央,。
但是還是不一樣的,他跟唐未央自小一同長大,情分跟她沒法比。
不然他也不會跟唐未央說成親的事。
想到那日他們相依偎的場景,程京妤刻意忽略自己心底的一絲澀然,只當是同人不同命的悲哀。
“我也挺不懷好意的,對不起啊。”
這個歉道的,一本正經,誠意滿滿。
就差把自己的罪行都貼在臉上了。
程京妤跟在身邊是手段的時候,傅硯辭覺得她卑劣,可是她如此坦然承認,並且堅定地否認‘動心’的時候,他又並沒有解氣。
反而湧起洶湧怒氣:“我腦子有病跟你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