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未央沒想到程京妤會在這兒等著。
但是她略微思索,也就明白了她為何會在這兒等著。
因為方才她離開前,下人過去給傅硯辭送東西,雖然她沒看清是什麼,不過下人說是程郡主送的。
“郡主好興致,喜歡蹲在人門前了麼?”
春華聽她語帶嘲諷,活像是在指她家郡主是狗,她氣不過:“哪比得上唐姑娘兩面三刀啊。”
“春華。”程京妤叫住了春華,看向唐未央:“唐姑娘,你告訴了殿下我們打賭的事?”
見她單刀直入,唐未央也直接,不過有些不屑:“我從未答應賭約,又何必跟殿下說一嘴。”
不過方才自己在傅硯辭面前扳回一城,她如今看程京妤都像在看笑話。
“郡主這些日子很著急吧,上躥下跳,來表示你對殿下的真心?可惜呀,郡主從前對殿下所做種種,令人怎麼放下戒心?不如郡主報個戲班子學學?”
唐未央認定,自己在傅硯辭心底的位置,比程京妤要重要的多。
程京妤不管是什麼目的,傅硯辭反正也沒有動心。
所以面對她的時候,忍不住就得得意起來:“我一個旁觀者,都替郡主失望。不知你方才看見沒有,殿下想要同我成婚。”
春華:“你——”
程京妤摁住春華,看向唐未央:“那唐姑娘答應了嗎?”
唐未央表情一變:“答不答應都是我與殿下的事,跟外人無關。”
“行,希望唐姑娘一直保持這份自信,不過唐姑娘做事情最好乾淨一些,若是叫我抓到把柄,本郡主不一定有那份耐心。”
“哼!”
唐未央冷哼一聲,甩手離開。
等人已經走不見,程京妤才靠回車壁,長嘆一聲,雙手捂住臉。
原本她剃頭熱,覺得先對傅硯辭用真心,他定然會被自己感化的。
但是回想方才一幕幕,他對唐未央一口一個閨名,說話溫柔細緻的模樣,與對自己的時候半分都不像。
程京妤才明白,有些人一開始不用爭就贏了。
同樣是帶著目的而來,她在身份上就輸給了唐未央。
“郡主,您不會是哭了吧?”春華小心翼翼道。
聽見這話,剛想掀開車簾進來的夙乙,看了程京妤的樣子,他又硬生生將簾子放下去,準備遁走。
“站住。”程京妤維持著雙臉捂臉不動:“滾進來。”
夙乙一臉牙疼地進來:“藥渣偷到了。”
說是偷,其實是他去翻了質子府的廢簍撿起來的,鬼知道他多嫌棄。
“那送去給孟歆吧,記住別讓人看見。”程京妤又問:“茶樓呢?”
“你要儘快開業,如今就只有南大街有一棟新樓,不過地段好的地方,價格不便宜。”
程京妤當然知道:“我給的錢夠麼?”
“夠。”
“那去辦吧。”
夙乙一溜煙沒影了,活像怕死了看見程京妤真的在哭。
程京妤卸了手,臉上白淨並無淚痕:“去南大街看寨子。”
南大街的空宅還是有一些的,也不乏一些翻新的非常雅緻的園子。
但是這些裡面,程京妤最喜歡的就是一個帶了地熱的。
純天然的暖泉,京都不少見,雖然佔地不大,但宅內的梅林因為地熱開的很好。
只有這些的話還不足以讓程京妤很喜歡。
這個宅子主要是方位好,它恰恰位於傅硯辭現在住的宅子背面,一街之隔。
兩個宅子的屁股對屁股,如果不是俯瞰,會讓人覺得天南地北。
但如果在大街下挖一條地道出來,兩個宅子一相連,就能為傅硯辭帶來一個溫暖的、躲避開監視的住所。
但是這宅子的價格也非常昂貴。
春華聽了價錢,嚥了口唾沫:“郡主,咱們要、要買?”
天爺啊,郡主哪裡還有錢買?
“是沒錢,”程京妤眼中有思量,半晌果斷道:“但是我要買下來。”
茶樓的事不能停,那是她往後要依靠的根本。
那買這個宅子的錢——就要找有錢人。
帶她們看宅子的地主樂呵呵:“郡主不是在說笑嘛,這宅子可是搶手的很,一堆人排隊等著看呢!”
程京妤說自己窮,他定然是不信的。
“這樣吧,你替我保留三日,三日後我拿錢跟你籤地契。”
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要用錢的時候恨不得掰成兩半。
那地主猶豫了片刻,不想失去程京妤這個大腿,同意了。
等他走開,春華掐著自己的人中道:“郡主!十一萬兩!您從哪裡弄十一萬兩過來?!”
“我記得那大周太子快到了吧?”程京妤靈機一動,在腦內盤算了一番,“他喜歡古玩玉器。”
“您怎麼知道他喜歡古玩玉器?”春華狐疑。
程京妤拍拍她的肩:“這個你別管了,反正他有錢並且喜歡古玩玉器就對了。”
原本對聶文勳這個人的到來非常抗拒,但是現在突然對他的到來有種憧憬。
拋開別的,現在掙錢是主要的。
宅子買下來,趁著十二月沒到,傅硯辭搬進去就能過個好年了。
程京妤打算的很完美,拋開方才被傅硯辭和唐未央攪和出來的一些情緒,回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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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子府。
傅硯辭看著裝在精巧小盒子裡的小沙彌,良久無言。
司珏在一旁端的手痠:“殿下,收還是不收?”
這個盒子是程京妤差人送來的,裡頭這個香爐也是從未見過的樣式。
但為什麼是個小和尚?
而且方才她明顯是來了府裡,在殿下與唐未央說話的時候。
按程京妤的性格,司珏還以為她會衝出來。
但是沒有,程京妤只託下人將這個拿進來。
原本以為昨日那事之後,郡主就該放棄,或者就算不放棄也要有一陣不見人了。
可這才是隔天,她人還親自上門了。
“殿下,程郡主的腳似乎是真崴了,她方才離開,我見一瘸一拐的。”
其實司珏心裡挺複雜的。
見唐未央對殿下笑的虛假,他有時候會覺得殿下太孤獨了。
程京妤不可信,唐未央這個相識十幾年的也不可信。
殿下孑然一身,不知什麼時候能熬出頭。
大靖和西楚,沒有一處有殿下的容身之地。
傅硯辭扣上蓋子,將那盒子捏在掌心,垂眸的眼神複雜。
方才他故意對唐未央說出成婚的話,程京妤應當也聽見了,既然聽見了,以她驕傲的性子,又被他戳破了賭約。
往後應當不會再糾纏了。
不糾纏最好,他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