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林氏對姚翠是恨之入骨的,只有想到自己被這個女人騙得團團轉,甚至還把這女人當成恩人,結果背後這女人卻把自己當個蠢貨,背地裡嘲笑自己時,她心裡就恨得牙牙癢。
她恨不得把姚翠弄死了才好,故而絲毫沒有留手。
盛槐父子剛從外面進來,就瞧見盛林氏猶如潑婦一般,壓著柔弱的姚翠打,頓時連忙喝止。
“林氏,你在幹什麼?”
盛林氏可根本沒待聽的,她只覺得心裡有一團火在燃燒,燒得她整個人都躁動得很,連帶著怨恨都如潮水般席捲而來。
盛槐見叫不應,便衝上來拉架。
他把姚翠攬在懷裡拉開,又示意盛曠去攔住盛林氏。
盛曠連忙上前,“娘,您冷靜些!大夫說,您不能再動怒了……”
盛林氏見得他們父子護著姚翠,心底浮起冷意,唇齒間都是血腥氣,“好啊,敢情你們都是一家人,都是好人,我倒是成了個壞人!”
“我告訴你,盛槐,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你而今跟這麼個東西無媒苟合,還生出了孽障,還敢抱來給我養,你不知廉恥!還是讀書人呢,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啊你!”
“我要讓世人都知道,你是什麼嘴臉!我看你們盛家還有什麼顏面!你還讓我這個賤婦到我跟前來耀武揚威,好,我讓你們都沒好日子過!”
此言一出,幾人都是一愣,便是本來就心思不純的姚翠都愣住了。
她連忙道,“姐姐,我絕對沒有半點炫耀的心思,我只是聽說你病了,你照顧我良多,我就來幫幫忙……”
“我呸,我家是缺給我端茶倒水的嗎?要你個髒東西來丟人現眼?”盛林氏啐道。
盛槐擰眉嚴肅道,“林氏,你可別瞎說話,咱們可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更何況,阿曠還是你養大的孩子,你就是沒有僧面還有佛面,可不能傷了孩子的心!”
姚翠也慌張附和道,“是啊是啊,姐姐,阿曠是你一手帶大的,你可不能斷了他的前程啊……”
她還等著孩子出息呢!
她也很清楚,要是她來替盛曠打算,肯定是不能有盛林氏的能耐的!
所以,她隱隱有些後悔,方才怎麼就沒忍住!
不過,林氏如此情緒化,以後怕是不能再籠絡住盛家父子了!
盛曠怔忪住了,他是真沒料到盛林氏竟會說出這番話,當下雙膝撲通一聲,跪在了盛林氏跟前,哽咽道,“娘,您是不要兒子了嗎?”
他是能屈能伸的很,雖然前頭剛跟盛林氏吵過架,但現下也能擺正姿態,跟她跪地求和。
盛林氏此刻正是怒火上頭,想起前頭她被擠兌走,盛曠卻也沒來追她。
於是,她心裡剛生升起的慈母之心又退了下去,她一把推開盛曠,“你別叫我娘!我可沒生你養你。你親孃在那頭呢!”
她指了指姚翠。
“哼,你們一家可是倒好,個頂個的能耐,把我當成個傻子使喚。前頭用得上我,喊我娘,等用不上我時,就該叫我讓位了!”盛林氏咬牙道,“還跟我講前程,講傷心?你們傷了我的心,卻還有臉要我忍讓,憑你們這些狗男女也配嗎?”
說到這,她淚水也是忍不住撲簌簌往下滾。
她是花了大心思在盛家的,她向來要強,嫁人後就想著把日子過得紅火,叫家裡哥哥姐姐們都高看她,結果她也的確做到了,卻沒想到臨了到老,竟是攤上這麼樁事兒。
“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她是視線一一掃過眾人,“除非你們殺了我,屆時也自有我爹孃給我主持公道。不然,咱們都一起別過好日子了!”
說到這,她看向姚翠,冷冷笑道,“我就看,到了那境地,他們父子還如何護著你!”
姚翠看她這般瘋狂,心裡隱隱後悔,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盛槐就示意她先出去。
“姐姐不願意見我,我走就是,可別氣壞了身體!”說完,她捂著臉就跑走了。
盛曠也欲言又止地退了出去。
一時間,室內只剩下夫妻二人。
盛槐走到床邊,深深地嘆了口氣,講起了他跟姚翠的過往。
只是,講出來自然跟事實有些偏頗的,也就是說他把這兩廂情願的事情講成了算計。
是姚翠算計了他,然後拿盛曠要挾了他,反正故事裡他就是個傻白甜的受害者形象。
盛林氏抿著唇,面色略有鬆動,卻沒有理會他。
盛槐覷了她一眼,兩人都是枕邊人,彼此都是互相瞭解的,他嘆道,“在我心裡,只有你是我的妻子,旁人斷然是比不上你的。我那時做這事兒也是兩相為難的,這下真相大白了,我倒是鬆了口氣。”
“以後我也不用瞞著你了,咱們夫妻還能如以往一般了,再無秘密。”
“你若是埋怨我,儘管衝著我來,是我這個做丈夫的無能,你彆氣壞了身子。”
他看著地上的瓷片,又道,“藥沒了,你這身體不能不吃藥,可不能任性,我去給你再煎一副來。”
盛林氏垂著頭沒有反駁,只是心裡略有計較。
之後幾日,盛林氏一直在養病,待得能下地走路,她中途便回了趟孃家。
而趙家這邊,既是定好了親事,那柳慶雲也該回去了。
隨行一道的是柳蕊和顧東籬,還有趙容朗。
離開前,柳慶雲給了趙宛舒一封信。
“這是夫人託我交給你的,是燕北城送來的。近來應該會有人過來尋你去看病,這是個棘手活,你掂量清楚些。”
趙宛舒聞言,微微揚了揚眉,把信接了過來,“多謝您提醒,我會注意的。”
能讓柳慶雲夫婦明明不樂意,卻還願意送信,可見對方身份的是尊貴。
柳慶雲頷首,知道她自有分寸,便上了車。
柳蕊和顧東籬兩人都頗為捨不得,與趙宛舒依依惜別了一番。
趙家也給趙容朗收拾了行囊,一一道別後,林彩雲拉著他,囑咐了一遍又一遍,這才含淚目送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