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住口!你個糟老婆子,你給我閉上你的臭嘴!”
趙釋帆突然爆發出了尖銳的怒吼。
趙李氏本來正說在興頭上,不妨趙釋帆驟然發難,她愣了愣,被他這副模樣給嚇到了,霎時就訕訕的閉上了嘴。
趙釋帆的臉色格外難看,臉頰漲紅如豬肝,額頭和脖頸間都是青筋蹦現,緊握雙拳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可怕。
樂豐也被嚇了一跳,他斜睨了眼趙李氏,卻也不敢這時候觸黴頭,只敢縮在角落裡,不敢多說半句話,以免被遷怒。
趙李氏戰戰兢兢,“我,我說錯了話嘛……”
趙釋帆胃裡翻騰,從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抗拒,他感到噁心。
無論過多久,他都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親奶奶乃是皇商趙氏的正妻,南都杭氏的嫡出小姐,尊貴雍容,優雅得體,如何會是這種滿身土腥味兒,滿臉褶子的老婦人,就是他們府中的粗使婆子都比趙李氏看起來體面。
趙釋帆焦躁地來回走動,身體各處都透著焦躁。
他以往還在嘲笑趙宛舒出身卑微,土味十足,可如今輪到自己,他卻是無法想象,若是自己生在這樣大家庭又該如何!
他的目光如寒刀冰劍射向趙李氏,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心裡滿滿盤算開來。
其實按照他以往的個性,他更樂意殺人滅口的,一了百了的。
但偏偏他這回帶的人手不夠是一方面,二來是黎昭染也在,趙宛舒更是對黎昭染有救命之恩,若是趙李氏真的死了,定然是會惹來猜疑。
更何況,趙宛舒如今就盯著他看,生怕揪不住他的把柄,他不能輕舉妄動!
這般想著,趙釋帆指尖抵住掌心,疼痛迫使他慢慢冷靜下來,他深吸了口氣,慢慢地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兒?是誰讓你來的?趙宛舒嗎?”
他想起上次趙宛舒的肆無忌憚,覺得她這是給予的回擊。
趙李氏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問,但是不妨礙她達成自己的目的。
她見趙釋帆的表情和緩了許多,心也稍稍安定,她試探道,“你,你認識阿宛啊?”
她心裡打著盤算,趙宛舒醫術不錯,就是城裡隻手遮天的秦九爺都護著她,讓她能夠在十里八鄉做生意都絲毫不受人欺辱。
雖然趙李氏心裡酸澀,但她卻也不得不承認,趙宛舒的確有她出挑之處,那麼會不會趙釋帆也是想求著趙宛舒來治病救人的?
所以,她立刻說道,“阿宛最是心善的,咱們都是親戚,你有什麼事兒說出來,阿宛定然是願意幫忙的,你……”
她越是說,趙釋帆的臉色越是難看,他截斷了她的話,“你扯那麼多沒用的東西做什麼?我問你話,你儘管回答就是,別給我扭七歪八地搞些烏七八糟的。”
趙李氏怕惹惱了他,他不肯幫忙,頓時斂了神色,回道,“是。”
“是誰讓你來的?”
“我,我就是自己來的。”
趙釋帆冷著眼打量著她,繼續發問,“誰告訴你,我與你有舊的?”
趙李氏愣了愣,老老實實回道,“你,你前兒個不是往我們村裡去了一趟嗎?你這樣貌,我瞅一眼就發現眼熟,我……”
“好了。”趙釋帆不耐煩聽,“你來做什麼?”
他有些後悔當初怎麼就非得跑梨花村一趟,如今鬧得事情都那麼大了,也不知道他爹會打算怎麼處置了!
按照他的意思是,把這些知情人都全弄死,才是一了百了!
趙李氏蒼蠅搓手,忐忑道,“是這樣的啊!就是,就是家裡遇到點困難,你四叔他呢,攤上了點事兒,我們家也沒什麼出息的人。我這想來想去的,也就只有你和你爹最是能耐了,我這也去見不了你爹,就想著你能不能幫幫忙……”
趙釋帆抬手止住她的長篇大論,“你是要錢?要多少?”
趙李氏怔了下,她忙擺手道,“不是,不是錢的問題,也不是,錢也是有點問題的。主要是你四叔吧,他,他坐牢了!你三叔沒良心,把你四叔送去牢裡了,這再不撈出來,恐怕他就要被送去礦場挖礦了,那到時候就是真的沒命了!”
趙釋帆:“坐牢?犯事了?”
趙李氏拍著大腿道,“犯哪門子的事兒啊!就是家裡的雞皮蒜毛,這天乾物燥的,你四叔去你三叔家玩兒,不小心點著了他家的草垛子,就燒了個柴房!你三叔那沒良心的不依不饒非得送官!”
“如今,我也只能來求求你,你們最是有本事,能不能跟縣令大人說說,讓放了你四叔啊!不然你四叔就得早死了啊!你想想辦法啊!”
趙釋帆冷冷地聽著,他知道趙李氏說的水分很足,也曉得趙三河是趙宛舒的父親。
“你且把實話說出來給我聽聽,再在這添些亂七八糟的,可別怪我逐你出去!”
趙李氏被他唬了一跳,這回她不敢加什麼主觀意識了,哆哆嗦嗦地把事情的真相講了。
趙釋帆坐在上首,單手撐著下巴,只覺得噁心得很。
這事情說到底,也是因著他而起的。
趙大海也好,趙四江也好,都是樂豐尋人去搞的,就盼著趙家垮了後,就去拖著趙三河那一房下水,那些打手可不是吃素的。
能開得起花樓賭坊的那都是地頭蛇,不是普通人家能惹的,到時候大房四房還不起,自有三房,三房多的是兒子閨女的,到時候賣了去為奴為婢的,屆時成了僕從,弄死也就是悄無聲息的事情了。
但偏偏他沒想到,這地頭蛇居然還跟趙宛舒有牽扯!
說到底,還是他這回帶的人太少,打聽的訊息不全面。
他攥緊了拳頭,指骨青白,心裡煩透了趙家這爛攤子。
他不過是略施手段,趙家就落得這般境地,可見趙家人是從根子上就是壞了的,但都這樣了,他們竟然還沒本事拉倒三房。
他閉了閉眼,忍不住咒罵了句,“都是廢物!放把火都燒不死人!可見是個沒用的!”
直接在柴房放火算什麼,圍著屋子一圈全澆上桐油,然後往院子裡多扔些澆了油水的柴火,一點燃那整個屋子都沒了,如何還能讓人逃出來滅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