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釋帆似乎見到了讓他難以理解的人一樣,他低聲嘟囔了兩句,因為音量太低,趙宛舒她們都沒聽清。
趙宛舒眯了眯眼,試探道,“趙釋帆?你是覺得我阿桃姐像什麼人麼?”
趙釋帆勐然回神,他瞳孔動了動,嘴上卻很利落:“你,你渾說什麼?我怎麼會認識這種渾身雞屎味,窮酸下賤的農莊女!我今天有事,懶得跟你計較!”
說完,他就拂了拂衣袖,快步離開,只是走遠前,他還是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
在對上趙宛舒的視線後,他又像是被燙到了一般,迅速奔走開了。
趙宛舒見此,不由揚了揚眉頭。
趙青桃是全程感覺莫名其妙,她義憤填膺道,“這到底是誰家的公子,怎麼脾氣嘴巴這麼壞!太討人厭了吧!”
趙宛舒卻倍感有趣,“也許吧!對了,青桃姐,你覺得他眼熟嗎?”
“眼熟?”趙青桃愣了愣,她歪頭想了想,“我沒仔細瞧他,但是他通身富貴,瞧著也不是咱們鎮上的人吧!抱歉啊,阿宛,我都沒咋出過村子,當真是不識得他!”
她為沒幫上趙宛舒感到歉疚。
趙宛舒:“沒事。咱們走吧,我先去滷肉鋪看看,我爹說讓我帶些滷肉回去,你與我一道吧!等會咱們一起回去,有個伴兒!”
趙青桃沒有拒絕,左右她的事情也已經做完了。
三人去了趟滷肉店,趙宛舒取了些自家吃,又給趙青桃也拿了一條五花滷肉和一些鹵素菜。
趙青桃推辭不要,趙宛舒直接裝著油紙塞給了她,“這陣子你家裡到處都是活計吧!但這該吃的還是得吃,這補充了營養,才能更好的做事。先拿著,可別不好意思!咱們可都是一家人!”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趙青桃也不好意思推拒。
再說了,如今家裡也的確困難,雖然趙三河他們偶有接濟,但是她們也不是不要臉的人,哪裡有巴著一個勐吃勐吃的,往日裡也多數是吃糠咽菜度日,畢竟家裡也就那麼點錢,可不得省著點花,又馬上要入冬了。
所以,家裡也的確好些日子沒開過葷了。
她赧然不已,“謝謝你,阿宛。若不是三叔你們幫我家,我和我娘幾個還不知會如何呢……”
“說這些客套話作甚!大家都是親戚,我們當然是盼著大家都好的!好了,走走,回去吧!我還要去看看我家小弟弟們,最近你們都不來我家玩,他們這會兒可長開了,好玩得很。若是你們忙,可以把小梨送到我們家來,跟我弟弟他們也有個伴兒!”
趙宛舒嘴裡說的小梨,說的就是如今趙青桃的六妹妹,她們想來想去,就娶了個趙青梨的名字。
也是為了感謝梨花村願意收留她們母女幾個。
趙宛舒幾個說到孩子就有不少趣事了,趙釋帆的心情就沒那麼快活了。
他咬緊了牙關,快步跑了老遠老遠,直到再也看不到趙宛舒等人的影子了,他才扶著牆,止住了腳步,大口大口的喘氣起來。
他的小廝樂豐追在他身後好久才追上他,見他這副模樣,他連忙問道,“少爺,你,你跑什麼啊?您先歇會兒。”
邊說,他邊給趙釋帆拍背順氣,“您之前不是說要給那趙大夫嗎?剛才那麼好的機會,您,您怎麼跑了啊?”
趙釋帆此時心裡一直有些驚疑不定,他咬牙道,“你瞧見那個姑娘沒有?”
“姑娘?哪個姑娘?”樂豐不解道:“剛才幾個不都是姑娘嗎?”
趙釋帆拍了他腦瓜子一記,“就是後來那個姑娘,咱們都沒見過的那個,穿著翠色衣服的……”
“哦哦,那個啊!”樂豐捂著頭回神,自以為悟到了趙釋帆的意思,猥瑣道,“爺的意思是看上那個姑娘了嗎?倒也不是不可以,這種莊戶人家,只要咱們錢給到位,肯定是願意把姑娘送給您床上來的。”
這事情,以往他們也不是沒做過,樂豐已經駕輕就熟了。
趙釋帆有些絕望,他怎麼選了這麼個笨蛋隨從!
“你是不是眼瘸啊!我問你,難道不覺得那姑娘瞧著眼熟嗎?”他提醒道。
樂豐捧著腦瓜子想了好一會兒,突然,他恍然大悟,拍掌道,“您不說我還真沒發現呢,是了,她長得好像,好像咱們表小姐啊!莫不是,咱們姑老爺在外頭風流留下的?”
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他們商戶長年在外跑動,偶爾在外頭睡個一兩個姑娘,覺得好的,自然就把人當妾室通房帶走了。帶不走的,然後姑娘家懷上了,卻等不來有情郎,也是常有之事。
趙釋帆卻並不這麼認為,他那表妹長得像他姑母,而剛才那姑娘瞧著跟她姑母有七八分相像。
而她姑母是他奶奶最得寵的女兒,據說就是因為姑母長得跟著奶奶最是相像,就是脾氣性格都如出一轍,所以才最是得臉。
他雖然沒見過奶奶年輕的時候,方才那趙姑娘瞧著也是畏畏縮縮的,不如他姑母表妹瞧著貴氣,但是那模樣卻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
所以,他才覺得出奇,跟見了鬼一般。
他不認為這是他姑父在外頭亂搞的,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以前府中有個發了瘋的婆子說他爹跟他祖父祖母,毫無相似之處,隨後那個婆子就不見了蹤跡。
他也不曉得自己怎麼突然就想起這茬了,就是很莫名其妙的,瞬間就這般想了。
他不敢往深裡想。
此時,他閉了閉眼,低聲道,“樂豐,你喊人悄悄地去打探打探那個姑娘,包括她父母以及親戚的情況,統統都問個清楚。”
“少爺,你是真想納那姑娘嗎?”樂豐好奇提醒道,“她可是趙大夫的姐妹……”
“爺們讓你去就去,哪兒那麼多唧唧歪歪的!”趙釋帆有些惱怒地踹了他一腳,“你什麼辦事也開始磨磨唧唧的!快去,明天我就要看到結果!”
樂豐被踹得摔了個屁股墩兒,再也不敢耽擱,當下跳起來,就機靈地跑走了。
趙釋帆撫平衣角,站直身體,臉色緩和。
他覺得是自己嚇自己了,畢竟不過個農女,能翻騰什麼花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