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河聞言,頷首跟林彩雲說了句,就跟著她出去了。
等走到了外間,趙三河才說道,“你娘最近精神短,我們在裡面容易吵到她。她啊,最近總是做噩夢……”
雖然上次摔倒屬意外,孩子也保住了。但卻也給林彩雲落下了些心理陰影,她最近都不敢亂動,夜裡也總是做噩夢夢見自己的孩子掉沒了。
所以,經常半夜驚醒了,就得摸一摸自己的肚子,確認孩子沒事才能安心。
趙三河與她同床共枕,經常見了,也是擔憂不已。方才林彩雲的情緒也不大高漲,整個人看起來悶悶的。
趙宛舒:“我給娘開一貼安神藥,讓她夜裡能睡得好一些吧!只是,娘這就快要生了,不能再勞神傷神,不然生產時很是艱難,特別是娘還是雙胎,更須得放寬心。”
“爹爹可得好生勸勸娘才好!”
趙三河抹了把臉,“我曉得。你娘啊,就是心思敏感些!那成,你晚些開點藥,我盯著她喝,也會盯著她休息的!”
“對了,你剛才說尋我說事兒,是什麼事兒?”
趙宛舒循著他身邊坐下,“我今兒個碰到蕭承煜了。”
“蕭公子?”趙三河聽說是他,笑了起來,“蕭公子自從上次走了後,倒是沒再來。本來他護送咱們來回,應是請他來家裡吃飯的。下回你尋個時間問問他!”
“小光如何了?”
“都好著呢!我想跟你說的就是小光的事兒!”趙宛舒正色道,“蕭承煜想讓小光跟著咱們小康一道兒去百果鎮的夫子那讀書。不知道可不可以?”
“小光也去?”趙三河愣了愣,他遲疑道,“可以是可以。就是,蕭公子身份瞧著就尊貴,小光若是跟著小康去讀書,豈不是埋沒了他?”
“我是聽說,這城裡大戶人家,就越是厲害的人家,就越是愛給自家孩子請西席,然後在府中授課的。除非有必要,普通是不往這些學堂去的。”
“那夫子是聽著不錯,但跟正經厲害有好功名的夫子又是不同的。蕭公子怎生會這般想?”
趙宛舒回道,“小光年歲也到了,如今他們還要在百花鎮待好久,就想著不耽擱小光,跟著一道兒讀書。一來嘛,也能多學點東西,二來嘛,也能跟小康彼此照應吧!”
“爹爹,你就說,可不可以嘛?”
趙三河自是沒有拒絕,蕭承煜幫助家裡良多,他又不是沒良心的,自不能說聲不的。
他笑道,“好好好,這事兒我回頭再去夫子那說明。不過,小光肯定得跟著我一道去見見夫子,這都是要考較功課的。”
“成,那我回頭就跟蕭承煜說。”趙宛舒笑眯眯地應道。
趙三河忍不住摸了摸微有鬍渣的下巴,喃喃道,“你說,這蕭公子到底是什麼身份啊?我瞧那柳大儒家就很是厲害,那府邸瞧著就跟旁人的不同,雖然才一家幾口人,住的院子卻很是大呢!”
“柳大儒據說曾是狀元郎,當年從翰林院開始當編纂入官場,曾經也是官至正四品大員的。後來退下來的,就來白鹿書院教書的,這自然是跟爹爹你見過的那些個員外郎不能比地。”趙宛舒回道。
“那是很厲害啊!”趙三河忍不住咂舌。
這鎮上最厲害的也就是里正了,往外也就是縣衙的縣令了,但那都是七品了。
這正四品的官員,他更是聽都不曾聽過的。
他面上有些興奮,“阿宛,你爹我這輩子可都沒見過大官呢!那縣衙裡的縣官我都沒瞧見過,本來還以為一輩子就這麼著。卻沒想到那柳大儒竟是那等厲害的大官,而且還對你爹我溫溫和和的,我這莫不是做了夢啊!”
他想起當初柳慶雲對他的隨和態度,頓時就熱血澎湃,只覺得當時自己太過平靜了。
那可曾在安京當過大官的呢!
趙宛舒不懂他的興奮點,無奈道,“爹爹,柳大儒已經退下來了。再說了,越是厲害的人,本來就待人處事會更溫和些。不然,豈不是處處樹敵?”
真當人人都是囂張跋扈的江夫人和江逐月嗎?
江夫人敢欺壓無視他們家,也不過是覺得他們家無法翻身,故而輕視他們,以為他們就跟路邊的野草一般,可以隨意踐踏踩踏。
但真當面對著不熟悉的人家,江夫人也不敢做出這副嘴臉,必然會以好姿態試探的。
當然江逐月是全然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她不過是覺得自己半輩子在趙家受罪了罷了。
趙三河聞言,也覺得有理,他高興道,“那有柳大儒教導,你二哥必成大器。不行,下次若去柳家,一定要好好兒謝謝柳大儒,上回還是太草率了!”
“咱們得好生想想,怎麼謝謝柳大儒才好!若是你二哥能考上白鹿書院就好,以後考取個功名,他這半輩子,爹也不用愁了啊!”
趙宛舒:“柳先生說過,二哥只要好好學,定然是不會差的。您就別操心了!”
“是是是是,這話我也是信的!”趙三河舔了舔唇角,旋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頓了頓,好奇道,“可是,既是柳大儒都這般厲害了。”
“那蕭公子得是什麼身份?我聽說當時你與江逐月起了衝突,柳夫人可都攔不住他生氣。”
他想起蕭承煜那身氣派,“而且,蕭公子這般出挑的模樣和通身的氣質,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夠養出來的吧!”
哪怕蕭承煜在他跟前恭謙,但有些東西是遮掩不住的,那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有時候,趙三河都覺得那就該是天上來的人物。
趙宛舒剛要回答,卻驀地又頓住,她皺了皺眉頭,忍不住抬手半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是了,蕭承煜到底是什麼身份?
他是什麼人,他從哪裡來?
哪怕是他如今已然跟她表明心跡了,可趙宛舒發現,她竟然半點都不瞭解蕭承煜。
她感覺有些驚異。
畢竟,當初蕭承煜也就跟她提過一嘴,家中遭了變故,現今才流落在外,又在燕王府供職。
但那之前呢?他家裡是什麼情況呢?父母可俱在?
不對,若是父母還活著,那就不該是他領著弟弟在外。
可若是如此,家裡又是出了什麼樣的變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