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棟跟鄭聰的父親鄭源一樣,都是回事處的大管事。兩人的資歷差不多,也都是家生子出身,在回事處針鋒相對,彼此並不相讓。
鄭聰到了世子的身邊做事,劉棟見了,自然是眼紅的,可他的孩子,要麼是年紀不合適,要麼是進不了燕國公主的眼睛,沒法子到世子身邊。
誰像鄭聰,有個王嬤嬤做祖母,隨時隨地都能到燕國公主身邊說上話,塞個人去修竹堂也不是什麼難事。劉棟除了嫉妒羨慕恨,也無能為力的很。
可是,你讓他做成一件事,劉棟說不定沒法子。可是你讓他毀掉一件事,劉棟有的是法子。
這次去宣府傳話,因為是宮裡的聖旨,丁嵐鄭重其事,就派了回事處的大管事劉棟出門。
劉棟出門的時候,正見玉雪和陳嬤嬤出事。玉雪這妮子有多欺上瞞下,狐假虎威,忠順府的下人都是看在眼裡的。
偏這玉雪心比天高,素日裡常藉著陳嬤嬤的名義,去修竹堂送個帕子送個甜湯的。說起來,都是夫人讓她去的,可誰看不出來,這妮子雖然年紀小,心卻是個大的。才十一二歲,就給未來鋪路了。
只可惜媚眼拋給了瞎子看,世子爺沒注意到玉雪,反而是鄭聰注意到了玉雪。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誰不是畏畏縮縮,見了外人就跑的。只有玉雪見了鄭聰,大方親近,鄭聰這種未諳人事的小子,自然以為玉雪對自己有好感了。
一來二去,劉棟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些事。只是府裡的規矩,大家都看破不說破罷了。
這次去宣府,劉棟就給鄭聰煽風點火地說了通玉雪多可憐。至於這事,劉棟到是的的確確沒有誇張,捱了小蓮的五十個耳光,玉雪怎麼可能好到哪裡去。
果然,鄭聰聽了劉棟的話,起了記恨心,就在徐簡面前播弄是非了。徐簡一回家,就跟大小姐幹上了。
劉棟自然知道,這事就算大小姐不出手,燕國公主也會出手收拾了鄭聰。敢挑唆徐簡跟徐婉如爭鬥,這鄭聰不知道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
別人他不清楚,可是劉棟對這個大小姐,可是一向敬畏的很。自小就是個有主意的,這會兒長大了,怎麼可能任人揉搓。
更何況,這次宮裡的聖旨下來,大小姐多半是要做太子妃了。若是她成了太子妃,忠順府就是日後的皇后孃家,這得多榮耀啊。大小姐的話,在忠順府自然好使的很,說不定,比侯爺的還好使呢。
脾氣大怎麼了,脾氣不大,還坐不了那位置呢。只有沒本事的人,才不敢有脾氣呢。劉棟對這個大小姐,可是十分看好的,這樣的美人,誰捨得不聽她的話啊。
果然,先是陳嬤嬤和玉雪被打發回了丁家,接著鄭聰又被打發去了菊園,劉棟倒是一點兒也沒看錯。
到了這會兒,鄭聰已經十分明白,自己中了劉棟的暗算。可這事,他也是一時心急,才在徐簡面前添油加醋了一番。這會兒,難道真的沒有退路了嗎。
“你先安心做著吧,”王嬤嬤看了一眼鄭聰,“大小姐這次進宮出來,說不定還有大造化呢,你惹了她,誰還敢用你啊。”
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若是鄭聰這性子在宮裡,王嬤嬤心想,一早就被人拿去填井了。果然,還是粗粗笨笨一些的好,不會自作聰明,害了全家人。
“她進宮,會當太子妃嗎?”鄭聰突然問道。
“誰知道呢,”王嬤嬤沒有看鄭聰的臉,“太后畢竟是皇上的母親,可宮裡也不是隻有太后一個人說了算。”
“她要是做不了太子妃呢?”鄭聰有些咬牙切齒地問道。
“做不了太子妃,她也是名門世家的大小姐,”王嬤嬤笑,“只要公主在一日,她在忠順府就百無禁忌,你趁早收了那點心思吧,胳膊拗不過大腿的。”
鄭聰長這麼大,從來就沒有這麼恨過一個女人。可這會兒,他心裡滿是惡念,只希望這個大小姐,成不了太子妃。
徐婉如敢作敢當,自然不怕府裡的下人搗亂。有了陳嬤嬤和玉雪的前車之鑑,丁家來的下人,在她面前是絕對不敢搗鬼了。而徐家的下人,她這麼敲打了一番王嬤嬤,又罵了沈立山,也足夠敲山震虎了。
暫時,不會有人那麼不識時務,非要跳出來跟她作對了。可是,等她從宮裡出來,府裡的事情,說不定又要變了。畢竟,人心是最可靠,卻也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徐婉如百無聊賴地吃著飯菜,徐簡給她夾了一筷子鱸魚。徐婉如低頭一看,正是眼頰上的一塊,他們小時候吃魚,常常要爭這一塊。
“現在倒是不跟我搶了,”徐婉如笑著問。
“你這不是剛回家嗎,”徐簡笑,“先讓讓你了。”
燕國公主自從徐婉如回家之後,就一直笑意盈盈,徐簡雖然性格簡單了一些,卻有徐婉如看顧著,日後不會差到哪裡去。若是徐婉如有大造化,他們姐弟扶持著前行,說不定忠順府還能興旺個三四代呢。
想到這裡,燕國公主甚是欣慰。徐婉如的做派她也看在眼裡,這樣處理陳嬤嬤和玉雪,快刀斬亂麻,還不留把柄。對付王嬤嬤跟鄭聰,又知道恩威並施,收買人心,實在是不簡單。
燕國公主琢磨著,自己管家好多年了,才看透這些。而現在,徐婉如一回家就無師自通,實在是忠順府的福氣。
徐婉如從小到大,吃飯總有個毛病,筷子捏的特別的高,等不順手的時候,又在碗上敲一敲。加上她又是個左撇子,敲筷子的時候,總是要礙著邊上的人。
其實,這是個壞毛病。可在燕國公主眼裡看來,這才是她的孫女徐婉如,真的不能再真。雖然她看見了徐婉如敲筷子,卻從不阻攔,畢竟,這才是她的孫女啊。
多年未見,這會兒燕國公主怎麼捨得,為了點小事情,就去說徐婉如呢。她只是微笑著,在邊上看著徐婉如跟徐簡說話,一臉慈祥的不能再慈祥的微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