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爺或許手段有些狠厲,但偶爾也是講道理的。
比如這次,她本來已經進了秦家大門,秦九爺完全可以對她用強。
管她同意不同意,先拜堂把喜給衝了,救了他爹性命再說。
但他偏偏就給她家送什麼勞什子聘禮,還送了那麼多禮金。
之前她惱怒覺得是他要斷絕了她的後退之路,可如今聽明白緣由後,她瞬間也明白了過來。
她不知道他心裡感到歉疚不歉疚,但他應該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並不是正確的,只是為了親人,死馬當活馬醫,他只能這麼做。
便是心裡有幾分過意不去,外人難道還能敵得過自己的父親的性命嗎?
所以,當初他送聘禮錢財,甚至還請了她爹孃來觀禮,還說什麼要供她家哥哥讀書等等,歸根結底,應該是為了那點點心安吧!
這種行為,趙宛舒並不認同,但也不會非得揪著不放。
畢竟很多事情,如果非要探個究竟,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不過,她被抓來時,感到詭異矛盾的點,此時也終於解開了。
秦九爺倒是沒想到趙宛舒會這般說,他眼底掠過一抹驚訝,“趙大夫,出乎我意料……”
後面的話,他也沒有再接這話,又繼續道,“方才你說我爹是受了你的牽連?莫非你知道那位幕後之人是誰?”
趙宛舒頷首:“算是心裡有底,但也不敢完全確定。”
“這件事,因著牽扯太多,說來話長,所以,我就長話短說了。”
“我與燕北江家有些恩怨,這位鄒大夫就是當初我去宛城柳家看病時,那位江小姐尋來與我打擂臺的。後來那柳先生採納了我的醫桉,所以鄒大夫大概是有些惱怒的。”
“此事也惹了那位江小姐的生氣,當時她還尋了流氓地痞來毀我,那流氓是我四嬸孃家嫂子的親哥哥,這件事鬧得大,都去縣衙了。”
“秦九爺可以查一查。”
“說起來,家醜不可外揚,本來我不待說的,只是也不能讓九爺矇在鼓裡吧!”
趙宛舒的話也沒說得太滿,很多事情就如她剛才所言,如果直抒胸臆,把所有的攤開,會惹人猜疑是利用其排除異己。
像是秦九爺這種人,比起耳聽的,更相信自己親眼見的。
聞言,秦九爺眯了眯眼,果然若有所思,“你是說,針對你的是燕北江家?”
也容不得秦九爺不驚訝,畢竟兩者之間的差距太大,一個農女一個世家貴女,雲泥之別,何至於要鬧出這樣的么蛾子來?
趙宛舒:“我只是猜測。我只是個普通的農戶女,哪兒有哪些本事惹得人這般針對於我!這後面,還得九爺仔細盤查了!”
她為什麼跟在江逐月每次交鋒都落於被動,說到底,還是因為身份和能力!
她堵不起!
所以,她得拉到聯盟。江家對她是龐然大物,對秦九爺也是,但也有一句話叫做蟻多咬死象的。
秦九爺雖然地位名聲不顯,跟江家比不得,但他卻是正正經經有能力的人,有什麼比三教九流的人還要來得耳聰目明的。
只要秦九爺想,他就能查到。
而江家是要臉面的!
秦九爺看了眼趙宛舒,若是往常,他可能不想跟這些勳貴打交道的,至少不能為敵。
但這回江家觸了他的底線,居然想害他爹,就由不得他充愣裝傻了,他壓抑著心中的怒火,慢慢地以指骨敲了敲桌面:“我會查清楚的。”
“若當真是江家,就算是我欠了你的人情了!”
雖然是因著趙宛舒所起的事情,但秦九爺也不是不講道理。
這件事還是因為江家不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裡,所以能夠把他爹的性命當成一個陷害小小農女的小砝碼。
他會讓江家知道,他哪怕是個地痞流氓,雖然不惹事,但也不是個怕事兒的
“我送你回去!”秦九爺平息了心口的燥熱怒氣,站了起來道,“不管如何,這次我都很感謝你救了我爹!後面若是有事,儘管來尋我便是!”
這就是他給的承諾。
有了這承諾,可以說趙家想在這附近幾個鎮上做任何生意,都不會遭到任何人的打壓了。
畢竟誰也不敢跟秦九爺硬碰硬了!
趙宛舒面上浮起了真心的笑容,“那我就多謝九爺了!”
事情解決了,秦老爺的病有救了,可以說趙宛舒是得到了秦家上下一致的感激,就是待遇都上了一個層面。
秦家的感激可不是普通的感激,那都是真金白銀的感謝,之前給的那一百兩聘金秦九爺也沒收回,只說是給趙宛舒壓驚的。
而後,他還額外再給了一百兩銀子,讓她務必多多費心替他爹調養身體。
而秦九爺所謂的送她回去,也是親自送,後面還拉了一車的謝禮,便是趙三河如何拒絕,他都沒有改變主意。
趙宛舒卻是知道,這不單單是感激她救了他爹,也是因著她給了他一個調查的方向,更因為她曾經提過的宛城柳家。
可以說,秦九爺是個很聰明的人。
等到馬車浩浩蕩蕩地進了梨花村,果然又引來了不少村人的關注,紛紛跟著過來看熱鬧。
有些好奇是不是趙宛舒真的把那秦老爺給沖喜衝好了,所以秦家來送謝禮了,那以後可就是正經的親戚了。
雖然他們從張冬梅母女嘴裡得知趙家的聘禮是用來給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沖喜的時,甚是感慨的,就是酸話也少,反而是幸災樂禍。
本來就是,這樣的好事兒怎麼就落到了趙宛舒身上,果然是因為對方有病吧!
頓時還有人抱著看好戲的心情去安慰林彩雲來著。
可現在看到秦家又惹眼送了一馬車的禮物過來,這些人又是抓耳撓腮又是酸氣沖天。
但只要想到,趙宛舒以後半輩子都算完了,又難得覺得心情愉快了,就想來看看趙宛舒的新夫君。
趙清雪也是其中一個。
她一得知訊息,立刻就又偷偷跑了過來,就見趙宛舒和趙三河從為首的馬車裡下來,然後就是她身後的那輛馬車裡緩緩下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