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陸之奚提醒要把精力集中在科研和學業上後,蔣螢再次認真考慮放棄閱讀伴讀這份工作。她本想至少工作到今年年底,那時候她需要集中精力處理畢業論文,不會有多餘的時間這樣在學校和清水庭之間來回跑。
猶豫來猶豫去,蔣螢卻在第二天的中午先收到了學姐吳溪的電話。
“螢螢,我決定給我們家晴晴報壁球班了,安排的訓練時間剛好和你之前上課的時間衝突,所以我打算暫停她輔助閱讀課這個安排。”
“實在不好意思,這個決定有點突然,姐給你轉了這周的工資,還給你轉了點兒小紅包,謝謝你這麼久以來陪姐和晴晴,咱們保持聯絡,以後有機會再合作。”
蔣螢點開支付寶。
這周她只給晴晴上了四個小時的課,但吳溪按照往常每週兩天,每天一小時的工作量給她轉了錢。不僅如此,她還給她轉了88888.88元人民幣。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數了足足三遍。
這錢抵得上她給晴晴上課到明年的工資。
“溪姐,這錢太多了,我不能接。”
“不多不多,就當姐給你的祝福了,可不能退啊。我做生意的時候問過風水大師,像六或者八這種數字是很有講究的,你要是退掉就把福氣和財氣都趕跑了。”
吳溪真不愧是生意人,聽她這麼一說,蔣螢還真不敢退了。她給吳溪發了長長一條感謝的微信,還說了一堆祝福的話,兩人一來一去跟拜年似的,補習這事兒就這麼結束了。
有點兒突然,但結果還蠻理想。
不,應該說是超乎預期的理想,近九萬塊錢,對蔣螢這個窮學生而言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保姆敲響了門,問她是否現在吃飯,蔣螢放下手機一看牆上的時鐘,才發現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
今天早上她和陸之奚分別都有課業要做,而陸之奚在做事時不喜歡被打擾,她就在另一間專程為她騰出來的房間整理實驗資料。
蔣螢走出房間的時候,書房的門還緊閉著。玲晶先給她拿了杯果汁,又問她明天是否還在這裡,她搖了搖頭。
該回學校了。
蔣螢這學期從週一到週三都沒有早課,所以一週其實有五天都可以住在陸之奚這裡。但自從加入林教授的科研組後,經常需要到現場開組會,有時候還要去醫院參加臨床訪談,所以從上個月起,她來這裡住的頻率少了,加上兩人院系不同,連平常見面的機會都不多。
在餐桌邊等待陸之奚出來吃飯的空隙,蔣螢開啟微博,有些失落地打了一行字。
「不想回學校,想長在男朋友身上。」
陸之奚走出來的時候,在低頭看手機。
他不是個沉迷社交軟體的人,從不刷短影片,據她觀察也從不與人在社交軟體上閒聊。但現在,他正帶眼帶笑意地看著手機螢幕。
蔣螢好奇地問:“在看什麼呢?”
陸之奚看向她,笑著說,“沒什麼,一個有趣的東西。”
他關上了手機,在她身邊坐下,“但你不會感興趣的。”
蔣螢一怔,沉默了一下。
玲晶把牛排、烤蝦和海鮮飯端上餐桌,她剛拿起勺子,就看見手機螢幕顯示來了一條新訊息。
點開一看,是陸之奚給她轉了一條外網的帖子。
那是一個英文的諧音笑話,蔣螢看完才意識到陸之奚是特意發過來給她看的。
“挺好笑的。”她放下手機,小聲說。
陸之奚切下一塊牛排,聲音溫和,意有所指:“那你開心了嗎?”
蔣螢有些不好意思,但陸之奚很體貼地沒有戳穿她。
她湊上去親了他一口,“開心了,謝謝你。”
金融學院的期末周比較早,陸之奚這幾天特別忙,雖然今天兩人都沒課,但卻沒什麼時間待在一起,吃過午飯後蔣螢就打算回學校了,但陸之奚卻讓她再待一會兒。
“睡個午覺再走吧,我讓司機送你回學校。”
聽到陸之奚說他會陪她一起睡的時候,蔣螢很驚喜,十分沒有原則地放下了收拾好的東西,等他一上床就鑽進了他懷裡,“你忙完了嗎?”
“事情不著急,先陪陪你。況且你在生理期,今天是不是腰痠?我給你揉揉吧。”
蔣螢靠在他懷裡,感受到他的掌心隔著衣料在她後腰處熟練地按摩,很舒服。
她在生理期時會腰痠,這件事之前只是隨口跟陸之奚提過,但他都記在了心上,幾乎每次生理期都會給她揉腰。
雖然當初表白的時候,陸之奚沒有正面說他也喜歡她,後來也不怎麼提喜歡這兩個字,但他對她真的很好,記得她的口味、記得她的小習慣、偶爾會容忍她在他有事要忙的時候黏在他身邊,蔣螢還可以毫無顧忌地向他傾訴煩惱,他聽完會認真開解她、帶她吃好吃的,哄她開心。
相較之下,陸之奚卻從不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展露在她面前,甚至從不提及他的煩惱。
他似乎沒有這些東西,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在課業、比賽和網球訓練之間不停歇地忙碌,從不抱怨,也從不喊累,也從不會損壞。
蔣螢忽然想起了晴晴,小姑娘才六歲,也是每天課程排得滿滿當當的,現在也要立志當個運動員。當然,這是她媽替她立的志。
她跟陸之奚提起了今早跟吳溪商談結束伴讀工作的事情,又感嘆了一下晴晴忙碌的生活。
“這很正常,如果她要去紐約上學,那她需要提前學很多課程,因為紐約的私校課程很難,如果她成績很差又不想被退學,那父母就得給學校捐很多錢。她最好擅長一項運動,在美國的學校,書呆子會被排擠。”
蔣螢抬眼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之奚,那你在學校的時候一定很受歡迎吧?你成績也好,還是網球運動員,你是不是贏過很多比賽?你的爸媽一定很驕傲。”
陸之奚垂下眼睫,和懷裡的人對視,笑了笑,沒說話。
琥珀色的瞳孔像蜜色的酒水,讓人意志沉迷、捉摸不透。
蔣螢忍不住道:“之奚,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特別漂亮。”
“不,你的眼睛才漂亮。”
她以為陸之奚只是客氣,卻沒想他在很認真的分析。
“你的眼眶比較圓,瞳孔很黑,眼白乾淨。”
說著,他忽然掐了下她的臉蛋。
沒用多少力,但男孩子手勁兒重,蔣螢被掐得猝不及防,眼睛泛起生理性的淚水,“疼。”
陸之奚微笑著,“你哭的時候眼睛更好看,總會讓我想起帕比。”
蔣螢略微回憶了一下,“是你以前養的那隻已經去世的小狗嗎?”
“是的。”
陸之奚輕輕撫摸著她的眉骨,微涼的指尖往下一劃,“你和帕比有一樣討人喜歡的眼神,只有你們會這樣看著我。”
乾淨、真誠、熱烈的眼神。
帕比是小狗,它聽不懂人類的語言,所以它以為他是個很好的人。
而蔣螢,她對他一無所知,所以她也以為他是個很好的人。
這種眼神真惹人憐愛。他想。
*
午覺泡湯了。
蔣螢被陸之奚按在被子上接吻撫摸。
他的親吻從淺入深,舌尖舔著她的唇瓣,又伸進她的口中,捕捉她的舌頭,吮吸,啃咬。
雙手扣住她的腰,勁兒有些大,把她弄得眼睛淚汪汪的。
陸之奚用一種幾乎是鉗制的姿態壓在她身上。
蔣螢紅著臉,試圖把他推開一點,“之奚,我生理期還沒結束。”
“我知道。”
他聲音還算冷靜,動作忽然一頓。
“不是生理期嗎?怎麼沒有用衛生巾?”
蔣螢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燙了,“我們做過之後就用衛生棉條了。”
陸之奚的目光忽然掃過她的小腹,伸手給她揉了兩下肚子。
收著力,像是撫摸,蔣螢心裡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下意識往後退。
陸之奚扣住她的腰把她拖回身下,含住她的耳垂,牙齒輕咬著、慢磨著。
不疼,卻讓她莫名緊張,心裡又有點兒想跑,還沒來得及動作,陸之奚猛然從她身上起來,轉身進了主臥的浴室。
床上一片凌亂,蔣螢躺在被子裡聽著浴室的水聲,心臟突突突地跳。
過了很久,浴室的水聲停了,她等啊等,但陸之奚沒有出來。
蔣螢開始擔心是不是裡面水汽太熱,出了什麼意外,下床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
“之奚,你還好嗎?”
沒人回答。
有的情侶會在一起洗澡,但陸之奚不喜歡。她猶豫了片刻,出於關心還是推門進去。
浴室還瀰漫著水霧氤氳,蔣螢看清裡面的景象後瞬間僵住了身子。
淋浴間兩面都是透明的玻璃,門被推開,玻璃上的水霧消了一半,高挑的身影在玻璃後半隱半現。
水霧消散的地方露出了陸之奚半張優越漂亮的臉,往下的身體卻被水霧遮擋,他單手撐在玻璃牆面上,另一隻手臂肌肉繃緊,水珠順著肌肉和凸起的青色血管往下流。
看見她進來了,他沒有停下,反而抬眸看向她。
蔣螢知道自己現在該退出浴室,嚴格來說她現在算是冒犯了陸之奚的隱私邊界。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定住了,手腳根本無法動彈。
少年琥珀色的眼睛盯著她,目光充斥著她從未見過的壓迫感。
像是一個看起來溫和的野獸暴露了兇性,正在瞄準他心儀的可口獵物。
“螢螢,過來。”
過了片刻,他開口了。
還是用往常的語調叫她,卻莫名有些危險。
蔣螢彷彿中了咒一般,身體不聽使喚地走過去。
她赤著腳,走得很慢,還沒走到陸之奚面前,就聽見一聲低啞壓抑的悶哼。
白皙的腳背上濺落了溫熱,淺淡的腥氣在空氣中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