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只是一眼而已，陳念之便已經感覺頭皮發麻，似要沉入那無底深淵一般。
姜玲瓏倒是震住了，遲疑了數息之後，突然震驚的開口道：“青墟師伯！”
“是我。”
大殿中央的存在開口了，祂一襲黑袍罩體，那挺拔的身姿看起來格外的偉岸，卓爾不凡。
這一瞬間，陳念之明白了這人的身份，不過心中卻愈發的發寒。
能讓姜玲瓏叫師伯的人，怕是紫胤界也無幾人，眼前這人又號稱青墟，也就只有昔日那一尊名震天下的青墟道君了。
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當年魔淵浩劫之後青墟道君並沒有隕落，竟然還在不知不覺之間墮入了魔道之中，這讓他心中難以置信。
姜玲瓏也不敢相信，滿臉震驚的道:“師伯，你怎麼會入魔……”
青墟道君沉默了，他默默地佇立在那裡片刻，這才開口說道：“修士的一生，便是在反抗命運，尋求超脫紅塵之法。”
“然而有些時候，就算是我等元神道君，也難以主宰自己的命運。”
“我如一隻螻蟻墜入長河之中，即使奮盡全力去掙扎，但是在洪流的沖刷之下，亦難以改變結局。”
青墟道君頭頂冕管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背後的波瀾和神色，但是卻有一股無比蒼涼的氣息傳遍天地。
祂突然自嘲了一聲，淡然說道。
“有些事情，我無從選擇。”
陳念之看著那尊貴無雙的身影，心中又愈發的沉了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前輩，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年之事。”
青墟道君搖了搖頭，深思了片刻之後又道：“當年魔淵浩劫之戰，我等姜皇一脈皆是域外某魔神的眼中釘。”
“我跟師兄遭到了域外天魔的圍攻，後來域外魔神隔著一個無垠虛空出手，被域外魔神的魔道法則侵蝕了神魂。”
隨著青墟道君的娓娓道來，兩人這才明白當年的始末。
當年一戰，青墟道君跟紫寰道君都遭到了域外天魔的手段，紫寰道君霸烈的戰死在了當場，而青墟道君卻勉強殺了出來。
只是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命魂已經被魔道法則侵蝕，就連三魂合一的強大元神都難以抵抗。
這些年他墮落殞神嶺之中，就是因為那魔道法則在不斷的侵蝕著他的命魂，想要徹底掌握他的意志。
“我如今憑藉著紫胤界的天地之隔，抵禦域外魔神的侵蝕神魂的手段，勉強還能保留一些意志。”
“不過這些年來我遺失了很多記憶，也不得耗費越來越大的力量對抗魔道法則，保持清醒的時間也已經越來越少了。”
青墟道君說著到此處，目光凝重的道：“一旦等到魔淵浩劫開啟，天地被撕開了一縷縫隙。”
“那麼域外魔神的意志便能滲入此界一縷，到時候我便難以逃脫被徹底掌控命魂的命運。”
聽到此處，陳念之跟姜玲瓏對視了一眼，只覺得額頭髮寒。
下一次魔淵浩劫就在一百五十年之後，這麼短的時間他們根本無力改變什麼。
姜玲瓏面色微變，忍不住開口詢問道：“難道就完全沒有化解之法嗎？”
“魔神的手段，哪怕只是隨意施為，有哪裡是那麼容易化解的。”
青墟道君搖了搖頭，似乎有幾分坦然的接收了結局。
他靜靜地佇立在那裡，目光看了一眼陳念之，又突然開口道：“你修煉天火法力，若是能修煉出純陽天火的話，或許還有幾分可能壓制我命魂上的魔道法則。”
“不過等到那時，時間早已來不及了。”
陳念之沉默不言，純陽天火乃是無上仙火，一旦修成便足以飛昇成仙，可這怕是至少需要數千上萬年時間才行。
姜玲瓏心中都有些悶得慌，這怕是他們最後一次正常交流了，若是下次相見說不得就是生死仇敵。
她深吸了一口氣，瞳孔微紅的開口問道：“師伯這次找我們來，可是有是要交代我們。”
“嗯。”
青墟道君負手於背，目光看向了屏風之後道：“青兒，出來吧。”
隨著他的話，一尊絕美的女子從一側踏步而出，邁步到了眾人的身前。
“青姬！”
看到來人的一瞬間，姜玲瓏露出了狂喜之色。
她心中又喜又驚，當年為了掩護她，青姬以她的名義往東域大荒撤離而消失，可以說青姬是替她冒的險。
後來青姬失蹤，魂燈也徹底熄滅，姜玲瓏便以為青姬早已隕落多年，想不到如今居然還能再見。
不過相比於姜玲瓏的神色，青姬眼眸之中卻波瀾不驚，她只是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似一個陌生人一般看著兩人。
“她已經不認得你了。”
青墟道君開口，眼眸之中露出了一絲痛苦之色：“當年她的神魂被魔煞汙染，她為了抵抗魔煞的侵蝕，為了避免沉淪魔道之中，她修煉了‘紅塵夢蝶法’。”
“紅塵夢蝶法？”
陳念之神色驟然一變，對於這‘紅塵夢蝶法’他也有一定了解。
此法乃是從仙界流傳下來的無上仙法，據說修煉之後修士的神魂能沉入紅塵幻境之中歷劫修行，於夢境之中證得大道。
不過這道法門也是極其兇險的，如果沒有極高的定力和道心，就很有可能沉淪幻境之中永遠無法醒來。
青姬修煉這紅塵夢蝶法，將所有的意志投入其中，肉身便沒有了七情六慾，只有絕對理智的意志在控制著自己。
所以哪怕魔煞之力侵蝕，她都是始終不為所動，像是一個天生無情無慾之人一般。
眼看陳念之瞭解那七情六慾法，那青墟道君便說道：“周遭夢蝶，蝶夢周莊，這紅塵夢蝶法修煉一年，夢中便是過了一世。”
“這法門有三個門檻，分別是百年，千年，還有三千載的關卡。”
“據說尋常人夢中輪迴百世，便有一絲成仙的希望，若是輪迴千世，那麼便稱得上是仙君之姿。”
“若有人能積累三千世輪迴的道果甦醒，那麼醒來之時便可執掌天地法則羽化登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