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點不是這個。”黎炙乾巴巴咳嗽了兩聲，轉移話題的手段很拙劣。
舒梨和龍果齊齊轉頭看他，一個眼含打趣，一個目露疑惑。
“還有什麼？”龍果問：“是說剛才的懲罰嗎？”
黎炙有點無奈，但話題扯開了，忍一忍也可以。
“公平本就為平衡，如果失衡，那肯定會有桎梏。”
“隨機散落的零件之類的是對老人的桎梏，也是對新人的保護。”舒梨聽他說的還是那麼高深難懂的，乾脆接過了話頭。
“但是對於陣營之間的桎梏，又會是什麼？”
“以我們所在的C區為例子，如果我們翻看過整棟公寓樓，就獲得了所有人的身份線索，就會在第一個任務上超越其他人。”
“隨後，我們只需要根據這個線索去找動機和證據，然後淘汰掉其他人。這個副本就是我們三個人的戰場了。”
舒梨看向明白過來的龍果，說出了最後的結論：“但是，這對於其他人公平嗎？”
龍果也是聰明的，這麼一聽就繞明白了：“同理，其他區域肯定也有我們不知道的線索，這對於我們也是不公平的。”
“但是，如果每個區域都有相對應的線索的話，那不已經是公平的了嗎？”
舒梨抿了抿嘴唇，看向一旁無奈的黎炙，對方也很沉默。
龍果自己反應了過來：“除非，有一個區域沒有任何線索。”
“也就是，犧牲品……”
舒梨和黎炙眼中有同樣的悲憫，但都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
舒梨起身伸了個懶腰：“為了安全考慮，湊合一下在一間公寓裡休息吧。”
黎炙點點頭。
說是休息，但舒梨躺下去的時候，閉上眼睛卻是睡不著了。
舒梨本來是想隨遇而安，既然被拉進了這個鬼地方，拼盡全力通關，保證自己活下去就是了。
但是，無可否認的是，第一個副本里舒珞的出現，還有這個懲罰副本里類似舒珞的聲音，以及那個和她堂哥長相一樣、名字相似的小駱……
這些種種，似乎就是為了告訴她，她的堂哥也在這裡。
甚至，可能已經變成了萬千副本NPC的一員。
只是這樣想一想，舒梨就渾身發冷，整個人都沉浸在滿滿的負面情緒之中。
很快，窗外的天色就徹底暗了下來。
舒梨閉著雙眼，眉頭緊皺。
月光躲過了雲層，映照在她的臉上，淚痕的印跡清晰可見。
【主播這是……睡哭了？】
【壓力太大了？畢竟是個新人主播，估計也是第一次真人進來，承受不了吧。】
【不對，她旁邊是什麼？】
隨著屋內的黑暗被月光逐漸照亮，舒梨手臂旁邊有一抹藏青一閃而過，隨後就消失不見了。
舒梨猛地睜開了雙眼，捂著眼睛緩了很久才終於把心臟處的窒息感壓了下去。
門外客廳，龍果和黎炙一人一邊沙發睡得正香。
龍果夢見自己的中二夢得以實現，正咧著嘴笑呢，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下意識就睜開了眼。
舒梨緩緩勾起嘴角，幽幽開口：“我覺得有點不對。”
龍果：“哈？”
他捂著自己受驚的小心臟，感覺甚至停了那麼兩拍。
舒梨直勾勾地盯著他，反手指向身後的臥室門：“那裡面不對勁。”
“關我屁事！”龍果十分果斷的在狹窄的沙發上翻了個身。
舒梨靜了靜，抬手散開了自己的長髮，繼續用剛才那種幽幽的語氣開口：“我好難過～”
龍果捂住了耳朵。
“我心裡很難受，像堵了幾十斤的石頭……”
龍果用力抱頭。
舒梨拽下了一根頭髮，在龍果的手背上滑動。
小少年終於忍無可忍地坐了起來。
“你能不能有點人與人之間的邊界感！”
“我們是一個陣營的盟友，不需要那些東西。”
“和你結盟的是他，你倒是先喊他啊！”龍果不滿地一指，對面的黎炙早就坐了起來。
舒梨攤了攤手，意思不用說了。
“怎麼回事？”黎炙問。
“情緒不對。”舒梨自認自己從來不是悲觀主義，但是在進入那間臥室，在躺上去之後，她腦海中所有的事情與思路都朝著最壞的結果蔓延，拉都拉不回來。
“還有就是……”舒梨舉起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殘存著一個黑色的抓握過的指印。
“我的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的，卻始終沒有感覺到什麼時候被抓了一把。”
黎炙眯著眼細細打量了一遍，搖了搖頭：“不是副本里的NPC做的。”
舒梨挑眉，剛想問他怎麼這麼肯定，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在連續的叩門聲過後，外面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
“C區的，快出來，聊聊線索。”
小少年沒有任何的防備，當即就起身要出去。
走了兩步之後，他回頭看向兩個不動的人：“你們怎麼不動？”
“你說，他們是怎麼知道這個公寓間有人的？”
“你猜，他們是怎麼知道，在這個公寓間的是我們C區的三個人呢？”
聽了這兩個問句，龍果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敲門聲越來越響，龍果早已經縮回了沙發。
他臉上驚疑未定：“怎麼辦？我們不是保持了公平嗎？”
舒梨抬手捏了捏眉心：“可能，有人一直在找零件，沒有找線索。”
“也可能，來人就是被抽到沒有線索那個區域的人，他們三個人分別找其他三區。”
“三……”舒梨說著，自己也有些迷惑了，這個“三”到底是什麼原因？
“這想想就不可能好不好！”龍果一臉嫌棄：“不是都說了副本開始只會死一個嗎？”
“少爺，我宣告一下……”黎炙打斷了他：“人說的，是登入副本即有一人死亡，不是隻有一個人死亡。”
他反手從腰間摸出了一把做工精緻的古樸匕首，閒庭信步一般走向門口。
“他要幹什麼？”龍果隱約有些猜測，卻沒有勇氣說出口。
舒梨眼睛也不眨地看著黎炙，她有心想勸，但心裡的猜測也和對方的相差無幾。
所以，她也覺得黎炙的做法，是最優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