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景深以為是有良心的寧馨在外頭周旋,才讓卓平突然關心起了在大牢裡的他。
但實際上並不是。
寧馨沒那麼有良心。
她最近天天跟著主角團東跑西顛的,老早就已經把嶽景深和卓平的事兒忘在了腦後。
直到大年初三,她抽空去獄裡探視寧成文,嶽景深那副欲語還休的嬌羞模樣著實是給她噁心了個跟頭。
然後她爹才偷偷把她拽到一旁,將除夕夜卓平送來好多吃食的事情告訴給了她。
“馨兒,爹爹知道,你肯定又花了不少心思。”
寧成文一臉慚愧的看著她,宛若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突然意識到了家長的良苦用心。
寧馨:……
誰家當媽的不希望在孩子身上看到成長啊!
寧馨這個“媽”當的很入戲。
硬是咬著牙沒解釋,就默默點了點頭,同時安慰寧成文道:“只要爹爹在大牢裡也不要落下功課,馨兒的付出就不算是浪費。”
“好!馨兒要相信爹爹!”
寧成文豪氣干雲,頭點的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普天之下啊,哪個當家長的會不為這樣的場景而動容呢。
寧馨也十分之動容,只是臨離開的時候,對上嶽景深期盼的眼神,她在內心認認真真給老嶽鞠了仨躬。
對不住了啊大哥,這純是你自己功勞,我真是啥都沒幹……
離開大牢以後,在自己微薄良心的抗|議下,她到底還是讓車伕將車子駕去了卓平的府上。
見她親來,卓平表情顯得有些古怪,但還算熱情的接待了她。
只是在說起嶽景深時,卓平皺起了眉,說道:“你之前說想給他一些教訓,我想現在也已經差不多了,不若你就將他放出來吧,賠償什麼的我替他給你。”
顯然是看嶽景深在裡頭呆了一個月,甚至還在裡面過了年,卓平心疼了。
寧馨勾勾唇角,覺得撮合這倆人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她到這個世界上以後最簡單的一個任務了。
但前提是她和嶽景深的交易是萬萬不能被卓平發現的。
卓平嘆氣道:“我與他到底認識了這麼多年,不論如何,我是見不得他落魄的,在牢外面,雖說他也是汲汲營營的活著,但總也比現在好些。”
寧馨睜大眼,好傢伙,這卓平還不知道嶽景深其實挺有錢的呢……
她看出來了,這卓平是個惜貧惜弱的人,嶽景深落魄,她是願意幫上一把的,但若嶽景深家財萬貫,那她則定要離得遠遠的,生怕沾上對方一點好處。
這倒是個心思純良的女子。
並且寧馨可以拿腦瓜子來保證,卓平對嶽景深絕對是有極深感情的。
只是想到嶽景深住在貧民區還要把院子整的雕樑畫棟的滑稽模樣,寧馨實在無法想象若是有一天被卓平發現了,這一切又該如何收場。
臨走前,寧馨最後問了卓平一句:“這麼多年,卓姑娘為何不嫁?”
背後是夕陽的餘暉,卓平站在她家府門口的臺階上,影子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瘦痕,淡淡道:“年少時候不該遇見太入眼的人。”
只這麼一句,她便轉身回了自己府內。
年少時候不該遇上太驚豔的人。
不然終其一生尋找的都是那個人的背影。
卓平如此,那麼嶽景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這邊良心的賬好歹是算完了,寧馨才剛放下點心,就聽說墨卿淵那邊案件的審訊出現了一點點不大不小的問題……
“什麼?你說孫成和程秀娥當場打起來了?”
她爹被懷疑是殺了鄭屠戶的兇手,所以寧馨也不能夠去府衙聽審,但除了她以外,寧家這個小院子裡所有的人全都去了。
梧桐比比劃劃:“那個男的可兇了,把那女的的頭都打破了!”
阿林也著急補充:“對對對,男的說人是女的殺的,說女的可狠了呢!哪怕是她男人,她下手都一點猶豫都沒有。”
“等等,你倆閉嘴,叔爺你來說。”
寧馨實在是被這倆人比劃的腦瓜子嗡嗡,趕緊點了一眾人裡腦袋看起來最沒問題的於四叔。
被寧馨挑中,顯然於四叔也挺高興。
他捋著鬍子才想要起個範兒,證明一下自己在家中的地位還是不可撼動的。
就見院門突然被人推開。
一個一襲雪白錦袍的少年迎風走了進來。
他手裡握著一支白梅花。
白梅傲雪盛開,一小片一小片的花葉雪白中帶著點漸變的粉紅。
一如他清俊又不失風流的長相。
十三四歲尚且如此,這要是長到十八九,可叫人怎麼活哦。
“小楚哥哥,你怎麼來了?”寧馨眨巴眨巴眼睛。
楚慎將手中的白梅花枝朝寧馨遞過來:“路上碰見的,覺得很,就摘來送你了。”
“謝謝……”寧馨說完,楚慎便笑著舉起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繼續道:“墨大人叫我來告訴你別擔心,孫成和程秀娥兩個人狗咬狗,雖然給查清真相帶來了一些麻煩,但到底算是將你爹爹的嫌疑洗清了,等他們兩人的罪責查清,你爹爹很快就會被放回來了。”
簡潔明瞭,幾句話就將這院子裡這幫人剛才嘰嘰喳喳了半天都沒說明白的內容給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如果是寧馨還在當語文老師的時候,她一定很喜歡楚慎這樣的學生來做課代表。
就這概括總結的能力,就能讓她上課省不少嘴皮子。
“梧桐姐姐,去倒盞茶來。”
幾人進了花廳,寧馨支使梧桐去倒茶。
一屋子人都因為得知了寧成文即將出獄的訊息而歡欣鼓舞,唯有於四叔還因為準備了半天,可還沒開口,就被面前這個人剝奪了表現機會而鬱悶。
他看楚慎不怎麼爽,便又對寧馨說:“你還不知道程秀娥和孫成孫秀英是怎麼搞到一起去的吧。”
寧馨抬起頭,於四叔剛要說話,便聽一旁的楚慎慢悠悠說道:“因為博戲,孫成之前曾被鄭屠戶帶去賭坊當過肥羊,被孫秀英發現了,好一通收拾他們兩口子,結果後來又知道了你家與程秀娥的關係,於是便算計了這一遭來陷害你爹爹。”
眼瞅著自己的表現機會再次被楚慎給搶走了。
於四叔氣的後腦勺都疼,恨不得血壓當場飆升,從腦瓜頂直接噴出來。
寧馨倒是顧不上家裡這個事兒多的老頭的想法,只是熱情洋溢的招待楚慎,並好奇道:“那倆人嘴那麼硬,墨大人有辦法撬開他們的嘴嗎?”
老早就知道孫成和程秀娥肯定是壞人。
只是如果找不到真正的兇手,寧成文就沒有辦法被放出來。
現在,寧馨已經不急給她爹洗冤的事兒了,而是開始擔心書院那邊的“一模”。
一模不久後就要開考了,她爹在此之前必須得能出來啊!
也不知道墨卿淵有沒有辦法。
聽到這個問題,楚慎唇畔勾起一抹笑,眼睛也彎彎的,看著溫柔中透著那麼點滲人似的:“放心吧,落到我們墨大人手中,就沒有人能撐過三天的。”
古代跟現代不一樣,不講究人權,這裡也不管啥執法者出手傷人的事兒。
所以不管是打還是罰,只要是能問出真相,那就是好官。
想起書中寫到的那些墨卿淵審訊犯人的手段,寧馨冷不丁就打了個寒顫。
搞得梧桐以為她冷,還趕緊又給碳爐加了些炭。
事實證明,在男女主人公面前,就沒有一個妖魔鬼怪不現原形的。
那日楚慎從寧家走以後,第二日下午,官府便來人通知,叫寧家人去接寧成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