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蜜這邊忽然出現的突發情況,稍微打亂了一下許鑫的拍攝思路。
他其實並不是不同意女友去……
只是覺得,祝無雙這個角色作為一個貫穿十集的配角,從出現,到後來的離開,體現出來了那種缺乏安全感的悲情後,已經很完美了。
《武林外傳》的整體基調還是歡快為主。
但它就像是一塊散發著甜美芬芳的美味蛋糕,如果一直特別歡快,那麼可能給人感覺就會有些膩。
所以,“祝無雙”這個角色,就應該像是蛋糕奶油上面所塗抹的那一層巧克力碎一般。
入口會苦。
但也正是因為這種苦,才會襯托了“甜”……也就是說在那江湖之中,那間名為同福客棧的地方,透過所有人的努力營造出來的舒適氛圍。
他覺得挺好了。
可偏偏現在卻還要往蛋糕裡抹一層臨時起意的巧克力夾心。
就挺讓人無語的。
但女友都說了,他能咋辦?
寵唄。
就硬寵。
她說啥是啥,要天上的星星都給她摘。
不過……
寵歸寵,要是因為湊劇情而瞎改,許鑫肯定也不同意。
因為搞不好這種臨時起意就會變成一種過猶不及。
導致這個角色本身變了味道。
想了想……
他看了一眼還在忙碌的人群,直接拿著電話走出了攝影棚。
今天的陽光很好,臺中也要比臺北暖和一點點。
他就坐在一旁堆放的用來佈置場地的PVC板子上,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嘟嘟~……喂,大老闆,有事啊?”
電話那邊,劉墨墨的聲音響了起來。
“哈~”
聽到這個稱呼,許鑫忍不住笑出了聲:
“在哪?”
“愛爾蘭。”
“……嗯?”
許鑫一愣:
“愛爾蘭是哪?”
“……歐洲。”
能聽出來,劉墨墨那邊的語氣裡有些無語。
“呃……噢~~~”
許鑫恍然大悟:
“英國,對吧?”
“……嗯???”
劉墨墨也一愣,但馬上反應過來許鑫說什麼後,徹徹底底的無語了:
“是愛爾蘭!你搞反了!”
“……不對吧?英國不是什麼大不列顛和北愛爾蘭麼?”
“倆不是一個東西啊……不對,不是一個國家啊。雖然這倆是挨著,但英國是英國,愛爾蘭是愛爾蘭……不是說大不列顛北愛爾蘭就是愛爾蘭的啊!你地理怎麼學的?”
“呃,那北愛爾蘭是什麼?”
“是……你有事啊?”
實在受不了這種無知,劉墨墨索性選擇了跳過這個問題。
許鑫也不糾結,問道:
“伱在北愛爾蘭幹嘛?”
“是愛爾蘭啊大哥!!!……算了算了,隨你吧。咱們投資的那個《曾經》,今年3月份上線。我是來跑院線的……”
“哦哦……”
許鑫沒過問這個所謂的《曾經》為什麼拍的這麼快。
他是投資人不假,但他也承諾過,絕對不干涉逆風娛樂的運作。
所以直接說道:
“我和你說個事。《武林外傳》那邊,剛才尚導剛把電話打到我女朋友這,說是……”
把祝無雙戲份延長的事情說了後,劉墨墨那邊應了一聲: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
“那戲我雖然是投資方,但監製和製片人都是你在做,所以透過你來說還好一些。你轉達一下我的意思,讓尚導別胡亂改動劇本……如果真的要給無雙加戲,那麼也應該遵照原本祝無雙的這種設定,繼續體現出她的那種漂泊無依感。至於最後給不給她一個好結局,我尊重他的選擇,但人物的核心不能變。”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你做好心裡準備。這種臨時改劇本,尤其是電視劇,要在已經成熟的劇本下新增或者刪改角色戲份,所需要的工作很大,劇組可能會延期一段時間。”
“延期不怕,大不了就當放假唄,這都拍了快半年了……讓尚導也別有壓力,實在不行我在追加一些投資……”
“不可能!”
許鑫的話剛說完,劉墨墨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
“這個先河千萬不要開。”
“為什麼?”
“因為這會大大減少製片人在片場的話語權與說服力。作為資方,我們要做的就是嚴格把控成本,而這些屬於演員、甚至劇組的困難,首先不應該在資方的考慮範圍。你打算全承擔?……太好說話會讓我們的威信受損,而開了這個先河之後,以後可能每部電影電視劇,都會有導演打這方面的主意。所以除非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追加投資。尤其是這種全資作品,很容易把咱們陷入到被動跟著導演走的局面。”
“呃……”
一大通專業的分析聽完,許鑫忍不住來了句:
“我也是導演……”
“但你更是我的大老闆。”
電話那頭的劉墨墨堅定的說道:
“這事交給我,我會處理的。當時在簽訂合同的時候,我就和尚導說過,我說你這種友情合同缺少一個必備的約束力,以後萬一有人有事檔期排不開什麼的,很容易吃虧。他不信……是他自己造就今天這種局面的,我們沒必要替他買單。”
“呃……你也別找尚導麻煩了。尚導能這麼做,本身也是因為他重情義,所以……你只需要和他溝通祝無雙的事就行,其他的咱不聊了,行不?”
“……好。”
劉墨墨應了一聲:
“但我希望作為大老闆你能明白……有些事真的不能心軟。”
“我要不心軟,就不會讓你往那個什麼《來自倫敦的男人》裡投那麼多錢了……”
許鑫翻了個白眼。而劉墨墨一聽,直接說道:
“我對那部電影有信心……”
“我知道,所以我才支援你的呀……我只是想表達一個意思,就是……咱們做事,還是得講些情義,對吧?墨姐,咱們畢竟和國外不同。你不能太入鄉隨俗了……“
“……”
電話另一邊的劉墨墨沉默了一下後,說道:
“好。還有別的事沒?”
“沒了,就這個事,你提前和尚導商量好就行。我在這邊這幾天會集中拍攝她的戲份,然後早點讓她殺青。讓尚導抓緊改劇本吧。”
“嗯……你那部戲拍的怎麼樣?進度快麼?”
“還不錯,挺順利的。怎麼?”
“戲剪輯完了,記得通知我。如果質量可以的話,可以把它送審到戛納這邊。”
“嗯?”
許鑫先是一愣,但馬上眼睛就亮了起來。
“你做的到?”
“……什麼?”
“去戛納啊!你有關係?”
“呃……”
雖然明白了許鑫誤會了自己,但劉墨墨還是說道:
“有,不過送到戛納不是說入圍。戛納每年都會接到許多電影的投稿,而下面會有評委專門來評審,篩選出入圍的片子。而送到這邊來送審還是很容易的,就算不用我,你也可以直接來送。但能不能入圍,就要看戛納裡面的評審團了。但從我這走,是直接送到一些評委那,如果得到了認同,那麼入圍的機會會更大一些……具體就看你的劇本了。我是聽張叔說,說張一謀導演對你挺有信心的……別拍的太差啊,戛納對新人導演的接受度很高,但如果質量太爛的話……很丟人的。”
“明白了。”
許鑫樂了:
“哈,這還真是白撿到了一個便宜,對吧?……行,我明白了,那就這麼說。《武林外傳》那邊,墨姐你費點心,到時候咱們在聯絡。”
“好,那我掛了。”
“嗯,照顧好自己,拜拜。”
結束通話了電話,許鑫頓時感覺自己心裡那股不自在的急迫更濃了些。
好想下午就拍完,晚上剪輯完,明天就放映……
這種急迫的心情讓他不自覺的有些焦躁。
只能抽根菸來選擇緩解一下。
一根菸抽完,他丟掉了菸頭,返身回到了錄影棚裡,接著就看到了周杰侖正在和黃秋聲對劇本。
今天從下午到晚上,都是影視裡面父子倆的集中戲份。
幾場在家吃飯的戲要開始補。
雖然他始終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喜歡黃秋聲這個人……但至少,他和周杰侖是有火花的。
並且在《頭文字D》裡面也證實了這一點。
而這種默契在倆人開拍的第一場吃飯戲裡其實就得到了體現。
……
這場戲講的是葉湘倫的爸爸葉老師在學校裡回來後,發現最近幾天的飯都煮的特別晚,就問兒子為什麼最近煮飯時間很晚,是不是交女朋友,然後父子倆發生了一些代表各自世界觀的對話後結束。
這是第一場,而第二場就是戲中路小雨消失了之後,葉老師拿吉他哄兒子開心的片段。第三場是倆人跳了一場交際舞,包括後面發現琴譜、葉老師講述20年前那個女生路小雨的故事等等,都會在這裡拍完。
預計的拍攝時間是在兩天到三天。
現在是第一場。
許鑫很喜歡用燈光來作為一種鏡頭內的潛在語言,來表示這部電影里人物的心境。
因為他覺得這樣很美……
所以這一場圍繞著飯桌展開的戲份,他並沒有採用常規的固定鏡頭,而是依舊讓李平東坐在滑軌上面,採用平移鏡頭的手法來進行不同角度的拍攝。
而這部戲展現角色內心世界的基底,在二人飯桌後面的陳設上面。
依舊是檯燈。
但卻好懸讓燈光師撓破了頭。
因為……
導演要求的實在太奇怪了。
首先,許鑫要求二人的背後都要有燈。
OK,這點很容易。
用燈光來烘托背景,這是燈光攝影的最基礎操作。
沒問題啦。
可是……
拜託你,後面的要求能不能不要這麼過分?
能不能當個人?
什麼叫“父子倆的表面燈光是一致的顏色,但身為父親的燈光要有兩種”?
你給我解釋解釋。
再是什麼叫“另外一種顏色,表面要代表身為父親的冷靜與客觀,但核心是溫暖的關懷”?
還有,什麼叫“冷靜的不能太冷靜,關懷一定不能蓋過冷靜,但也不能示弱”?
大哥。
拜託你,說人話不行嗎?
就衝這一個要求,前幾天的燈光師好懸得了失眠症。
最後反反覆覆的論證,拿做出來的東西給許鑫看,才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覆。作為今天這場戲一個高度展露人物內心世界的表露特徵,很不起眼的摻和到了鏡頭下。
四盤菜,兩碗飯,一砂鍋的湯。
一張餐桌,以及對坐的父子倆。
全場靜默。
伴隨著場記的打扮,拍攝開始。
黃秋聲的戲確實沒說的,並且,因為之前已經合作過一部電影,周杰侖與他的搭戲也看不見半點生疏。
畫面中,李平東的鏡頭始終保持著穩定的勻速,在緩緩移動著。
許鑫帶著耳機,坐在監視器前,看著父子倆那看起來很平常的吃飯動作點點頭。
“為什麼每一天都是我回來,你才做好菜?”
一邊吃,一邊問。
問話的時候,菜就在嘴邊,問完,送進嘴巴里。
節奏很自然。
不過有個問題……
許鑫敏銳的注意到道具給盛的飯有點多……
但他沒喊停,而是打算先拍一條看看,找找感覺。
接著就聽到周杰侖的話。
他先是輕咳,似乎在找藉口,環視自己做的四盤菜,問道:
“你不覺得的這樣很好吃嗎?”
“少來,交女朋友了,對不對?”
得承認,黃秋聲的演技確實沒毛病,一開始,他在鏡頭內的側臉是顯得很刻板的。就像是一個不支援兒子早戀的父母。
讓人覺得很正常。
但在問完這句話後,他的面部表情就有了一種在不覺的笑容蔓延。
有些八卦~
但恰到好處。
許鑫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不是說他演的有問題……而是他這會兒腦子裡在思考一件事。
為什麼這麼一位演技精湛的演員,自己會有一種天然的不喜歡呢?
還是那個理由。
說不上來為什麼,但就是不喜歡。
很奇怪。
不過“父子倆”的戲還在繼續。
“沒有啊……”
端著飯碗的周杰侖搖搖頭:
“我是跟阿郎阿寶他們一起出去了啊~”
“阿郎阿寶……我就知道是阿郎阿寶!”
黃秋聲所飾演的葉老師直接放下了筷子,而放下了筷子的手也沒抬起來,而是換成了一種無聲無息敲擊桌子強調自己說話重要性的動作:
“你不要交這樣的朋友!他們抽菸!不聽音樂!是壞人!”
在說話時,李平東凝固了鏡頭。
似乎代表著這種父子談話氛圍的凝重,而這時,許鑫對旁邊的張迅瑋來了一句:
“阿瑋,紀錄一下,這段鏡頭要有背景音樂,要古典一些,輕鬆明快一些。”
“好的導演。”
張迅瑋迅速點頭。
而等葉老師的話說完,在凝固的鏡頭中,周杰侖抬起了頭。
他抬頭,鏡頭便開始重新以一種小幅度的擺動,開始朝著右邊周杰侖的方向緩緩移動。
“不聽音樂,就是壞人喔?”
這句話說完,鏡頭並沒有停止移動,而是緩緩展露出來了周杰侖身後一盞散發著柔和光線的暖光裝飾燈。
許鑫頗有些感慨的搖了搖頭。
大神就是大神啊……這種鏡頭細節的把控能力。
因為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周杰侖後面的檯燈不是隨便新增的,而是代表著一種堅持。
他剛才之所以說這裡要用明快輕鬆的音樂,其實就是要營造出來哪怕父子倆的對話看起來有些衝突,但實際上都只是侷限於飯桌閒談,或者是……這個小家庭之中。
家的感覺不應該是沉重而壓抑的,而父子倆的談話命題也太大了。
尤其是這句“他們不聽音樂,是壞人”。
這句話太偏激了。
往大了說,肯定不合適。但如果是父親來教育孩子,希望孩子遠離這些“壞人”,尺度就得到了緩解。
而明快的音樂,以及鏡頭始終侷限於飯桌上,也都是為了給這一句話減壓。
潛臺詞就是“這是父親教育兒子遠離壞朋友”而並非“偏激”。
而葉湘倫問出的這句“不聽音樂就是壞人”的反問,同時後面的燈光暴露出來的原因也就在這。
父親,是在教育兒子。
是屬於父子倆的“小”談話層面。
可葉湘倫問出的這句“不聽音樂就是壞人”則是在表達自己心裡的一種關於“大”的觀點。
就是說這個世界上不是說好人就一定必須要聽音樂。
這是他的觀點,他的認知,而這種認知,是建立在世界觀的基礎上,而並非今天這一場在“小家”之中的談話。
所以,燈光,就代表了葉湘倫那雖然溫暖柔軟,卻依舊散發光亮的堅持。
而堅持之後,葉湘倫這才說道:
“誒,你這樣子我很為難誒~”
說完呢,黃秋聲所飾演的葉老師與開始從周杰侖那回轉的鏡頭一起開口,語氣裡還有點莫名的“沒好氣”的味道:
“為難?你為什麼難?”
一邊說,他一邊重新拿起了筷子。
也就是這一個節骨眼上,鏡頭恰到好處的轉移到了黃秋聲身上。
接著,倆人的對話出現了一段空白的斷點後,黃秋聲才語重心長的囑託道:
“不要交這樣的朋友,知道嗎?……啊?”
“嗯,好。”
周杰侖敷衍的應了一聲,放下了筷子。
左右看了看,來了句:
“吃飽了。”
說完,就離開了平移的攝影機鏡頭內。
而就在許鑫想喊停,然後開始拍特寫鏡頭,打算一會兒換了空飯碗補拍這段離席鏡頭時,就見黃秋聲做了一個探頭的動作,嘟囔了一句:
“減肥啊你……啊?”
周杰侖有些愕然,沒回應。
可黃秋聲也不在繼續說,而是微微搖頭,似乎無可奈何的樣子,繼續叨菜,吃飯,直到許鑫喊道:
“好,可以。傑侖回到位置,準備特寫。”
之所以中間出現了那個斷層,就是為了特寫這段而準備。
於是,倆人不動,攝製組開始假設對準倆人的固定機位。而許鑫則翻看了一下剛才的鏡頭後,嘆息了一聲。
多好的演員。
還知道自己找補鏡頭裡面的不協調,省了一段膠片。
可為什麼就喜歡不起來呢……
很快,特寫鏡頭假設完畢。
而許鑫則親自走到了對準黃秋聲的鏡頭前看了看,確認完了位置後,手一指黃秋聲:
“黃老師,一會兒你的說教時,要有一個微微偏頭的動作,來,你試試。”
聽到這話,黃秋聲點點頭,看著對面的周杰侖:
“我是關心你。”
他一偏頭,剛到擋住了一盞藍色的燈。
許鑫直接豎起了大拇指:
“OK,就是這種幅度。完美……準備開始吧。”
隨著他的話語,黃秋聲維持住了剛才放下筷子一手點桌子的動作。
“來,三,二,一,走。”
話音落,許鑫的畫面鏡頭中立刻出現了黃秋聲歪頭,擋住了他背後那雙頭檯燈之中藍色那一邊的光源。
而這個燈,就是許鑫那差點為難死燈光師的點了。
很多人或許難以理解,為什麼只是一個簡單的雙頭檯燈就這麼難弄。
其實答案也很簡單。
藍色的鏡頭語言,除了代表憂鬱、永恆外,還有一層重要的象徵意義,那就是理性。
而這兩盞檯燈,一盞,是和周杰崙背後的那盞燈一樣的暖光色。
代表的是關懷,溫暖。
而另一站,就是這盞藍色燈光,表現了理性。
通常,藍色燈光的燈泡是冷白。
但許鑫這次的要求,逼的燈光師把裡面的燈泡同樣換上了暖光色。
這雙頭燈的每一盞含義都是不同的。
首先就是黃秋聲偏頭說的臺詞:
“我只有你一個兒子。”
“我是擔心你,你知道嗎?”
就這麼簡單一句,他說這話時,微微偏頭,遮擋住了那盞藍罩暖光燈頭。
只留下了那種昏黃的溫暖燈色。
那代表著的是屬於一名父親、或者是具有家庭主導地位的領導者對於家庭成員的關懷溫暖與命令。
它一直亮著,就像是周杰侖問出那句“不聽音樂就是壞人”時,出現在鏡頭裡的那盞一直亮著的燈光一樣。
是世界觀的展現。
也是身為父親的堅持。
對孩子的關心,是貫穿始終的信念。
而微微偏頭遮蓋的那盞藍色燈,才是屬於父親的“小愛”。
為什麼用藍色?因為父親此時此刻的心情是冷靜、理性的。
但就如同這盞燈一樣。
冷靜理性,只是表層。
是燈的燈罩。
而為什麼要在藍色燈罩下面不用冷白光,而用暖黃?
原因也就在此。
歸根結底,不管在怎麼理性,可出發點卻始終是溫暖與擔憂。
父親的關心與擔憂的情緒,被冷靜、理性、客觀所包裹。所以他才能說出口那種“不聽音樂就是壞人”的言語。
而說出這話時,他背後的暖黃燈光一直亮著,表達的就是關懷。
但為什麼許鑫又讓他把藍光遮住?
這裡就是第三層意思了。
雖然父親的溫暖、關心、擔憂被冷靜、客觀、理性所包裹,說出來的言語乍一聽,很不中聽,甚至會被兒子質疑是錯誤的。
但這就是所謂的天朝式父子的象徵。
就像是老爸和自己一樣……
不管是冷靜、客觀、還是理性,亦或者是心裡包藏怎樣的一種溫暖與擔憂……可表達出來時的言語,都是一種“不善言辭”的隱藏。
隱藏掉自己的情緒,用一種傳承自基因之中的絕對領導者、首領的地位,強勢的宣讀出自己的決定。
隱藏情感,不善言辭,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做,不要質疑我,也不容質疑我就夠了。
甚至,你可以不理解我的做法。
但將來你一定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這就是許鑫對於自己和老爸,或者說……對於父子關係的一種認知。
這一直溫暖的黃光,還是那被隱藏起來的藍光,其實都是父親內心的寫照而已。而隱藏起來後,就只剩下了言語的堅決與不容置疑。
一段特寫鏡頭。
他只透過了一盞雙頭檯燈的光線,與隱藏,就徹底解構……或者說向所有人展現出來了屬於自己的觀點。
可能很多人不會在意……
但許鑫覺得如果有人能懂,最好,不懂……也沒什麼。
只要電影覺得好看就可以了。
而不巧的是……
李平東懂。
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鏡頭裡那盞被遮起來的藍色燈光……
他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嘆息。
“唉……”
雖然透過幾天的拍攝,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年輕人是屬於那種在拍電影時,很清楚自己的第一職責是先讓觀眾看懂故事。第二職責才是在電影中新增自己的想法、語言的老派電影人作風。
也承認這個年輕人真的很優秀。
這種分清主次,涇渭分明,絕對不會喧賓奪主卻又完善、豐富、甚至綿裡藏針連綿不絕一般的風格自己簡直太喜歡了……
可在他心裡,一直覺得這個年輕人距離頂級導演還是有著一些差距的。
直到今天。
他才最終確定。
自己有些看走眼了……
這個在自己第一部電影裡,就已經展露出來了身為一名具有濃烈個人符號所有特質風格的導演……
絕對是一位天才!
真正意義上的天才!
只要他能沿著自己這個風格與堅持走下去……
未來的電影名人堂之中,一定有他一把最璀璨奪目的椅子,也一定可以在天朝電影上面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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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