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義:“沒問題,我這是受寵若驚。”
他發出一聲笑,聲音裡多了幾分意味深長,“你這是衝我來我的,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據我所知,翩躚和三三沒去柏林看過她。”
提起某個人,周禮的聲音比之前更冷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周義沒有在電話裡繼續調侃他,看破不說破,“我拿到行李就過去。”
然後周禮就掛電話了。
周義回到鄭翩躚和三三身邊,並未跟她們母女說來接機的人是周禮,取了行李之後,便推著行李車,走在前面帶著她們母女兩人來到了地下停車場。
不過幾分鐘,就看見了等在車前的周禮。
周禮今天開了一輛加長商務車過來,坐他們三個人綽綽有餘。
北城的氣溫比LA低了太多,在地庫的時候已經感受到外面的呼呼大風了,三三凍得縮了一下身體,周禮看到之後,開了後面的自動門,對鄭翩躚和三三說:“先上車吧。”
鄭翩躚微微頷首,說了一句“謝謝”,帶三三坐到了後排。
周義放好行李箱之後,跟周禮一起坐到了副駕。
車上的空調溫度開得很高,三三上車之後就緩過來了,開始透過後視鏡盯著前排開車的周禮看——她總覺得,這個叔叔好像在哪裡見過。
鄭翩躚此前沒有正式跟周禮見過面,但早在多年前就看過他的照片,剛剛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一年半載裡,姜明珠和周禮之間的糾葛,鄭翩躚多少也聽鄭凜敘說過——不過,周禮本人給人的感覺,比照片裡還要冷。
氣質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周禮和周義的五官、臉型其實是有五六分相似的,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周義的眼睛永遠帶著笑,嘴角是上揚的,周禮的嘴唇幾乎是一條直線,看人的時候很冷漠,上車十幾分鍾,幾乎沒從他臉上看到過表情。
就連三三這種一貫自來熟的孩子,都被周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狀態弄得發憷,猶豫了很久,愣是沒有主動開口打招呼。
周義看著三三糾結的表情,趁等紅燈的時候拍了一下週禮的胳膊,“你別繃著一張臉,嚇到孩子了。”
經周義這麼一提醒,周禮才在後視鏡看了一眼三三,發現她看向他的時候的確有些害怕。
但周禮不知道怎麼解決——他不是什麼擅長和孩子相處的人。
這時,周義隨手捏起了副駕的玲娜貝兒玩偶,遞給了三三,“寶貝兒,別怕,他面癱,不會笑,但他挺喜歡你的。”
三三看到玲娜貝兒之後,之前的害怕一掃而空,眼睛亮晶晶的,笑著接過來,“怎麼會有這個?”
周義哪知道怎麼有這個,下意識地往周禮那邊瞄了一眼。
周禮的眉頭自從看到周義拿走那隻玩偶之後就沒舒展開過,周義正納悶為什麼的時候,三三的一句話,頓時讓他反應過來原因。
三三抱著玩偶擺弄了一會,興奮地說:“珠珠最喜歡她啦!”
周義勾起嘴角。
得,怪不得周禮會在車上放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也不對啊,他平時可不常開這輛商務車,難道是走到哪裡都隨身帶著?
周義試著想了一下週禮癱著一張臉,隨手抱著玲娜貝兒的畫面,嘖了一聲。
周禮似乎是猜到了周義在想什麼,率先開口阻斷了他提問的可能性:“住哪個酒店?”
周義看出了他的逃避,嘴角的笑更清晰,意味深長地說:“不住酒店,住的那個地方,你挺熟的,之前應該沒少去。”
周禮頓時就反應過來了,捏著方向盤的手收緊了幾分。
周義看著他清透發白的指關節,表情更顯內涵。
有些話外音,三三聽不出來,但鄭翩躚作為成年人,聽得很清楚——周義這樣反覆戲謔周禮,再看看周禮的反應,似乎是還沒放下姜明珠。
但這是別人的感情,鄭翩躚深知自己不能參與。
周義嫌情況不夠亂似的,又跟三三說:“三三,他叫周禮,以後你喊他叔叔就行了。”
“誒……”三三有些懵,“你們兩個都是周叔叔,會弄混的吧?”
周義想了想:“那你叫他四叔。”
三三:“為什麼?”
周義:“因為他排行老四。”
三三:“好的,四叔叔你好,我叫鄭玖思,你喊我三三就好啦。”
她抱著手裡的玲娜貝兒,活潑開朗地去跟周禮打招呼。
周禮從後視鏡裡看著三三的表情,耳邊迴盪著她上挑的尾音——
太像了。
果然是被她陪玩長大的,連說話的腔調都這麼像。
——
四十多分鐘後,車停在相府別墅門前。
三三下車的時候,習慣性地抱著玲娜貝兒一起下來了。
然而,剛站定,周禮便來到了她面前,視線看向了她手裡的玩偶。
鄭翩躚溫和地提醒三三:“三三,把東西還給叔叔。”
雖然不知道這東西具體怎麼來的,但鄭翩躚能看出來,周禮很重視它,否則也不會放在副駕。
“誒……?”三三有點懵了。
不是不想還,她只是慣性思維使然,以為這是送給她的禮物。
得知不是之後,三三馬上還給了周禮:“四叔叔,還給你,對不起哦,我以為這個是給我的禮物,你別生氣哦。”
“沒有。”周禮接過玲娜貝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一些:“明天送你新的。”
三三:“我可以要星黛露嗎?”
周禮:“可以。”
三三:“耶,謝謝叔叔~”
周禮:“……不客氣。”
兩人說到這裡,周義正好搬著行李過來了,他看了一眼周禮,“進去坐坐麼?”
周禮沒說話。
周義用眼神反問:“你來這裡不就是為了進去?裝什麼裝?”
周禮讀懂了周義的意思,將玩偶放回車上之後,隨他們進去坐了一會兒。
但周禮沒待太久,十來分鐘之後就出來了。
周義把他送出來,兄弟兩人走到車邊,周義透過車窗往副駕的瞄了一眼,“你什麼時候還有隨身帶毛絨玩具的習慣了,挺別緻啊,睹物思人?”
周禮:“走了。”
周義:“鄭凜敘說她手術完了,康復得還不錯,你要是想的話——”
“不想。”周禮冷硬地打斷了他,“與我無關。”
周義氣笑了,“行,你有骨氣,我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