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義這段時間一直在忍耐,這樣的隱忍在他三十年的人生中是獨一份,他無數次都想要靠近她,但因為內心深知她的排斥,更知道如今的“和平相處”來之不易,因此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秦烈的那個時候,他忍了——可能是因為秦烈話不多,也不曾在他面前炫耀過他與鄭翩躚的相處,可穆忱和秦烈完全不是一類人,他話裡話外,每個字都能輕易刺激到他。
就算知道他是故意的,周義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破防。
鄭翩躚被周義吻得呼吸有些紊亂,她是個正常人,面對周義這樣的撩撥,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但她的內心依舊沒有太大的波動。
鄭翩躚瞭解周義,她在這個時候反抗掙扎,只會更加激發他的征服欲,因此她沒有再白費力氣。
鄭翩躚將雙臂放到身體兩側,睜開眼睛,眼神沒什麼波瀾地看著周義。
周義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逆來順受,停下了吻,抬起頭來看著她。
兩人的目光就這麼撞到了一起,而他也清楚地看見了鄭翩躚眼底的冷漠。
這比她的掙扎和反抗還要傷人。
周義覺得她的眼神很刺眼,刺得他眼眶發酸,他提了提身體靠近她,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一滴眼淚就這麼落在了她的臉上。
鄭翩躚是有感覺到的。
他的眼淚也很熱,剛好滴在她顴骨的位置,順著那弧度流到了耳側。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了,但鄭翩躚還是不太能適應周義哭起來的樣子,特別是他這種痛不欲生的表情——這不該是他這種人臉上應該有的狀態。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發燒了,腦子不清楚。
鄭翩躚對他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
周義:“翩躚,真的不可能了麼?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我真的很愛你。”
“以後我的生活裡只會有你一個女人,榮悅的事情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是我既想要這個又想要那個,我該死。”他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下來了。
“你發燒了,去看醫生吧。”鄭翩躚終歸是沒有回應他的話,不想回應,也不知道怎麼回應。
她得承認,她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周義現在的狀態和他平時展現出來的樣子差得太多,她很難做到冷嘲熱諷或者是繼續說難聽的話——這兩件事情本來也不是她擅長的。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人打發走。
“你不相信我,是麼?”周義不依不饒,非要給這個問題要個答案,“你回答我,回答我我就走……”
鄭翩躚:“答案這麼明顯,還需要我回答你麼。”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執著於這個答案,“我相信過你,但你後來做了什麼呢?以後別問這種問題了,我只會覺得你很可笑。”
但凡他過去在榮悅的事情上處理得果斷一些,她對他的信任也不會瓦解到這種程度,就連他現在的樣子,她都沒辦法完全相信是“真情流露”。
“你上次說,要我去死。”忽然話鋒一轉,“是不是我照做了,你就會相信我。”
“你別說胡話了,去看醫生吧。”到他說出這句話為止,鄭翩躚可以肯定他是燒壞腦子了,如此一來,也沒有溝通的必要。
“我沒有說胡話,我可以……”他鬆開她,從沙發上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沒了鉗制,鄭翩躚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下意識地抬起手來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領口和頭髮。
而就在這個空檔,她聽見了“嘭”的一聲。
周義的身體先是撞到了門板,之後便倒下了。
鄭翩躚眼皮跳了一下,起身走上前時,發現周義昏迷過去了。
鄭翩躚:“……”
說來也是可笑,看到周義昏倒,她腦子裡第一反應竟然是:他是不是演的?
轉瞬,她又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短暫思考之後決定給酒店前臺打電話讓他們派人來處理。
做出這個決定之後,鄭翩躚的思緒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翩躚?你怎麼了?是不是摔倒了?能聽到我講話麼?”門外,是穆忱的聲音。
鄭翩躚聽見穆忱著急的聲音之後,馬上開了門。
門一開啟,穆忱就看到了昏倒在地的周義,再結合剛剛的那一聲巨響,穆忱瞬間就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他一向溫和的面色陰沉了幾分,視線從地上的周義身上移到鄭翩躚臉上:“他對你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鄭翩躚對穆忱說,“來找我說了幾句話,他發高燒昏過去了。”
穆忱皺了皺眉,蹲下來摸了一下週義的額頭,果然是滾燙。
“我給前臺打電話。”穆忱果斷做出了決定,摸出手機通知前臺。
——
周義再次清醒過來,首先鑽入鼻腔的就是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兒,他四處看看,雪白的牆壁和對面電視顯示屏裡的資訊在提醒著他,此時此刻,他在醫院。
周義的記憶只停留在他在鄭翩躚房間找她談話那裡,後面的事情完全沒有印象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醫院。
周義正這麼想著,就聽見了一陣開門聲,他回過神朝門的方向看了過去。
看見朝病床走來的穆忱後,周義的眉頭不自覺皺緊了幾分。
“你醒了。”穆忱手裡拿藥,走近之後,隨手放到了床邊,“你肺炎了,昨天晚上因為高燒過度緊急缺氧昏迷過去了,這些是醫生開的藥。”
周義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你送我過來的?”
穆忱:“酒店前臺送你來的,三三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看看,正好看到送藥的護士,順便給你帶過來了。”
周義抿著嘴唇,半晌沒說話。
鄭翩躚沒讓三三來醫院,也可以理解,醫院本身就是病毒聚居地。
沉默片刻後,周義對穆忱說了一句“謝謝”。
“不用謝我,醫藥費是酒店墊付的,你記得結算就行。”穆忱看了一眼手機,“醫生說你得住院幾天,今天下午我和她們去多倫多了,你找個家屬來照顧你吧。”
周義:“……你要帶她們走?”
穆忱:“這行程在你沒來之前就定下來了。”
周義坐直了幾分,盯著穆忱,“你跟她是怎麼認識的?”
穆忱對這個問題並不意外,但他沒有回答:“你可以去問翩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