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廷對檄文的無視是洛霄早就能預料到的。
他沒想著依靠一份檄文就讓皇帝直接投降,哪個皇帝敢向農民軍投降?
經歷過秦末的農民起義,先漢兩次的農民起義,權貴一聽到農民起義,整個肝膽都在顫抖。
寧願權貴造反篡權奪位,也不願意農民起義,推翻自己。
洛霄不急著進攻洛陽,他在等著攻城器械,在等著洛陽城人心惶惶在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洛陽這邊短暫的陷入了對峙之中。
之前奔向長安的信使們有一些人掙脫了太平軍的包圍,追著洛空而去,還有一些人前往西涼尋找董卓。
為了讓天下諸侯儘快的恢復過來以便來救自己,皇帝給自己認為比較忠誠的人頒下了不少的冊封旨意,任命了一些州牧。
……
從洛陽到長安的千里之途上,西域軍正片刻不停的跋涉著,高高的旌旗飄揚,太平軍的身影之前是有發現的,引起了洛空的緊張,但是很快小股的太平軍散去,洛空就徹底踏實下來。
等到離開洛陽數十里,洛空就徹底放下了心,他將大片的斥候灑出,時刻關注太平軍有沒有追上來,然後開始正常行軍,以恢復軍隊的戰鬥力,損失慘重的西域軍急需整編,重新調整人員配置,梳理軍中物資。
軍中有幾輛馬車,皇太子劉辯等人頗有些好奇的望著外面的風景。
從生下來開始他們就一直生活在皇宮之中,甚至就連洛陽城那些繁華的地方都未曾去過。
現在突然離開了洛陽,心中既是振奮又是害怕。
太子妃唐姬和軍中少許的女眷坐在一輛車上,她和太子辯約為婚姻,但年齡實在是太小,自然是還沒有成婚的。
蔡文姬身側放著一把絃琴,手中握著一本書,不過並沒有讀,因為雖然有馬車,但是這個時代的馬車避震不行,路面又不平,顛簸的很是厲害,在車中是讀不了書的。
洛空的女官望著兩個小姑娘的臉色,其中一人走出車廂,來到洛空身邊輕聲說了幾句。
不僅僅是小皇帝,皇子劉協,太子妃唐姬,還有蔡琰蔡文姬這個小姑娘,都臉色煞白煞白的。
這四個人都是洛空此行最重要的收穫,自然不能出事,尤其是蔡文姬,一看就很不一般。
洛空來到馬車旁邊問道:“文姬,這是一些藥物,你們可以先行服下。
再行百里,徹底甩開太平軍之後,行軍的速度會慢一些。”
蔡琰將藥接過之後,連忙說道:“多謝世叔,不用顧忌琰,還請按照您的想法來做吧。”
寄人籬下就要有寄人籬下的態度,現在自己可不是蔡氏的大小姐了,一個小姑娘身處軍營之中,怎麼能不感到害怕呢?
洛空能感受到蔡琰說話之間那種略微討好的態度,就像是一隻害怕被拋棄的狸貓一樣。
不禁微微笑了笑,還是接觸的時間太短,等以後嫁到洛氏,就熟悉了。
短暫的交流之後,洛空重新回到軍中,望著蒼翠的山林以及澄澈碧藍的天空,在洛陽的那些抑鬱之氣,全部消散的乾乾淨淨。
此去長安,能不能做下一番大業呢?
一千一百年前的邦周,那時先祖洛宣公總攝大政,帶著太子服從關中鎬京一路出奔到洛陽,最終獲得了懿王中興的大業。
如今自己帶著太子辯從洛陽出奔長安,這大概就是一個輪迴吧。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沒有先祖宣公那樣可以挽天傾的能力。
若是兄長攝政,定然是能恢復漢業的,但可惜兄長是覆滅漢廷的人。
現在兄長應該已經到了洛陽城下,皇帝和公卿們定然是惶惶不可終日了。
想到這裡洛空忍不住笑出了聲,禍亂天下的人就該在無邊的恐懼之中走向死亡。
笑完之後,洛空又有些擔心。
等到兄長平定了關東,僅僅憑藉關中、益州、涼州、西域,自己真的能興盛漢業嗎?
他的心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不可能的。
現在帶走皇太子,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你的兄長到底有多麼強大,難道你不清楚嗎?
他不僅僅是一個無雙的統帥啊。
什麼身份是他所不能做的呢?
洛空想不到的,當年還在昭城的時候,兄長就已經強的離譜,現在以張角的身份來到人間,沒想到會又強了許多。
洛空腦海之中有無數的思緒在翻滾,突然自己的一個護衛來到身邊低聲道:“公子,有洛陽朝廷的信使來傳旨,我查驗了他的身份,是真的。”
洛陽朝廷的信使?
洛空的神情一愣,如今這兵荒馬亂的,洛陽城都已經被圍了,皇帝和公卿想必都知道發生了什麼,現在把信使派出來做什麼?
洛空心中好奇於是說道:“把他帶過來,這皇帝想要做什麼?”
信使懷中抱著蜜蠟封住的竹筒,臉上則帶著疲累和緊張,送完這封信,自己就自由了。
見到洛空之後,信使很懂事,也不搞宣旨那一套,徑直將旨意呈過去,說道:“君侯,這份是陛下給您下的聖旨。”
洛空伸手接過,聞言眉頭一挑問道:“這麼說來,收到聖旨的不僅僅我一人?”
信使自知失言,但在西域軍中又不敢欺瞞,於是只能訕訕笑道:“陛下給不少重臣都下了聖旨。
不過您這一份是最重要的,許多人都攜帶著這一道聖旨,就怕出什麼意外送不到。”
洛空知道自己和皇帝鬧翻了,這道旨意恐怕是罵自己的,他拆開竹筒的密封,將聖旨取出展開讀了起來,然後瞬間臉色大變。
聖旨通常都會交給文學之士潤色,使文采飛揚起來,但是這道聖旨之上,卻只有寥寥數十字,直接就是之前皇帝所講的那些內容,無頭無尾。
如不是聖旨上所蓋的大印,簡直覺得這是一份假聖旨了。
洛空自忖以自己和皇帝的關係,皇帝罵的再難聽他都不覺得奇怪,但見到這份聖旨,他還是勃然變色。
從這份聖旨上,洛空只能看到兩個字——自私!
完完全全視天下蒼生祖宗社稷如無物,完完全全的為了自己而肆意妄為。
洛空忍不住回想起了漢室公認的暴君戾皇帝,當今的皇帝連戾皇帝都不如,戾皇帝至少心裡還有大業,這位真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真是昏君!”
洛空忍不住直接罵道,信使見狀眼睛一直眨啊眨,沒說話,洛空直接將聖旨扔在了地上,然後狠狠踩上兩腳。
這下不僅僅是信使眉頭在跳了,馬車上一直望著這一幕的幾人,還有西域軍中見到這一幕的人,都心驚膽戰。
那可是聖旨啊!
洛空抽出利劍直接搭在信使的脖頸上,怒聲道:“此亂命也,吾不奉詔!
是不是朝廷之中有奸邪的小人矯詔,是不是皇帝昏庸下發了亂命。
伱現在回洛陽,再讓陛下下詔,蓋天子寶印,若還是這樣的旨意,我就奉詔。”
洛空此言一出,信使直接嚇死了,這個時候回洛陽,那不是找死嗎?
這是不是矯詔,您難道還不知道嗎?
但信使也不傻,現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去洛陽帶一份聖旨回來,這無雙侯明顯是不想奉詔啊。
面對脖頸上冰冷的利劍,信使從心的連聲說:“君侯饒命,小人不若您智慧聰穎,不知道這是亂命矯詔這就回洛陽去請示陛下。”
洛空見到信使很是懂事,這才將利劍從信使脖頸處取下,信使又是幾句恭維,然後連忙上馬走了。
這無雙侯殺氣太重了,溜了溜了。
洛空見到地上皺巴巴的聖旨,心中又是一陣無名惱火,他不可能把無雙侯的位置交出去的。
無雙侯身上揹負著命運,這不是一個人的命運,而是這個爵位所帶來的命運,只要這個爵位還在,就總有一個人要去扛起傾塌的大廈。
他這一脈享受了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青史留名,自然就要扛起這份終末的命運,沒有必要再去牽連兄弟們。
“君侯,可以給我看看那道聖旨嗎?”
突然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從一輛馬車上傳來,洛空轉頭一望,是皇子協,旁邊的太子辯大概是沒想到自己的弟弟這麼勇,有些焦急的想要阻止劉協。
洛空將聖旨撿起來,走到馬車邊上,深深地望了劉協一眼,將聖旨遞了過去,因為沒有沾水,雖然上面沾上了塵土,但是字跡還是很清晰。
寥寥數十字,劉協一眼就讀完了,臉色微變,然後認真的望著洛空道:“君侯,這果然是亂命是奸佞的矯詔。”
說著又將聖旨給太子辯看,問道:“皇兄你看這是不是亂命矯詔?”
劉辯有些懦弱,看也沒看就直接說道:“是亂命矯詔。”
劉協於是笑著轉頭對洛空說道:“君侯,還請繼續送我們前往長安吧,數遍天下,只有您是忠臣了。”
洛空眼底帶笑的望著眼前兩人,這位皇子協和當今的皇帝是真的像,一樣的聰明伶俐,“殿下放心。”
說完再次回到了軍中,一路往長安而去。
磨磨蹭蹭的董卓進入了關中則從長安往洛陽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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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