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要為自己說出口的話負責的。
丹梔在嘴瓢以後，瘋狂解釋自己剛剛的行為，希望這位懂行的人不要因此直接離開。
好在鍾離先生是個好人。
“對不起對不起…鍾離先生，我是想問，您願意接我的委託，為我挑選各種高品質的茶葉嗎？”丹梔誠懇的道歉詢問。
“剛剛一時失言，我可以在原本的酬金上再加五成作為賠罪！”
“無妨。我明白的。”鍾離說，“不過若是想要大量的茶葉，不妨在品質方面稍微放寬標準。”
丹梔覺得自己一個外行，就不要對內行指手畫腳了，自我介紹後直接說：“鍾離先生，一切都聽你的。”
其實他一般不會這麼容易交付信任的，但是——但是長著這麼一張臉的人，怎麼可能是騙子！
而且，他剛剛也感受到剛剛兩人交談時的氛圍。那名楓丹商人是真心感激的，而鍾離也確實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而生氣。
況且，鍾離接下來的話，也堅定了丹梔的判斷。
“丹梔先生還是聽一聽理由比較好。冒昧地問幾句，你需要大量茶葉，是要去做什麼生意？像剛剛那名商人一樣賣去其他國家？”
反正奶茶配方都在自己手裡，留雲歸終也沒心思做這些，丹梔如實說：“我要開一家奶茶店，需要各種茶葉作為基底。按照目前的反饋，每天都要消耗大量茶葉。”
“那我便直說了。”鍾離帶著丹梔走在翹英莊的石板路上，帶他看周邊的茶葉工坊。
“高品質的茶葉基本都被各大商會和各國的大商人包下，賣去各國。略低品質的茶葉會被一些以茶為原料的店鋪包攬，遺瓏埠有一家小吃攤，便是以沉玉谷的茶葉為特色。”
丹梔瞭然：“那我拿略低一些的也沒關係。”
“不過不能太差！”
鍾離笑道：“沉玉谷的茶葉就沒有差的。”
真好看啊。丹梔想。
黑色的長短髮，只留一小撮拖到腰部，金黃色的雙眸像是上好的石珀，微微發亮，還有耳墜、紅色眼影…等等元素，分外融洽的組合成一張驚世的臉。
丹梔對著這張臉發呆，直到男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才回神。
“我要買茶葉的話，該去找誰呢？”丹梔問。
“找羅會長即可。”
不過他自己還沒認清品種，估計需要在翹英莊停留一段時間，把那些配方本土化，還需要找人來試一試……
想想就好累。
所以為什麼當初要一時氣急之下，承諾了這麼宏大的一個目標。
這麼一想，其實現在的丹梔和前世的自己…都是過於衝動上頭的人。
可是…如果能天天看鐘離先生的臉，似乎就沒有那麼累了。
丹梔試探性地問：“鍾離先生最近有空嗎？”
他難得抓緊衣服上的流蘇，為一個人的回答緊張。
舒緩的風送來陣陣茶香，還有翹英莊孩子們的歡笑。水中的荷花依然盛開，丹梔站在路邊，看著漫天的紅霞。
鍾離沒有回答，似乎在思考最近的行程，也可能在思考如何委婉拒絕。
果然，第一印象還是很重要吧。
沒關係。
第一印象差的話，他可以補救。
丹梔擠出笑容：“不如鍾離先生先為我介紹一下翹英莊的茶葉和特色？”
“丹梔先生，我的時間可不便宜。”鍾離拿出剛剛楓丹商人給他的票據。
票據上的數字，一百萬摩拉。
丹梔拿出票據，“一個億，可以買多久時間？”
鍾離輕描淡寫：“一百萬一小時。”
那一個億就是四天多，丹梔想了想，乾脆直接把數字沒填的票據塞進鍾離手中。
“我懶得算了，到時候鍾離先生隨便填吧。”他一直蛻生，每一世的財富都在不斷積攢，到現在，丹梔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摩拉。
他迷迷糊糊地聽歸終說，還有璃月官方每年都會給他的一大筆專利費，反正是花不完的那種。
應、應該吧…
實在不行，再脫手幾件寶物好了。
鍾離收下了。
這是個好訊息。
丹梔其實不大明白自己是什麼想法，但他會先去做心裡最渴望的事情。他想和鍾離先生多相處一會兒，僅此而已。
像是順應了他心裡的想法一樣，鍾離說：“只是想了解茶葉嗎？過幾日便是翹英莊的奉茶典儀，要不要看一看？”
“……啊？”
*
或許，鍾離很需要摩拉。
丹梔看著和自己走在山林間，詳細介紹周邊景色的男人，莫名感嘆。
第一印象差成這樣，竟然也盡心盡力地帶他遊覽沉玉谷…等等？他不是來買茶葉的嗎？
丹梔愕然。
他竟然就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甚至還是心甘情願的。
不過說起奉茶典儀，丹梔就想起曾經來沉玉谷見過的兩位仙人。
他們也受了點環境改變的磨損，好在他及時醒來，這才讓浮錦又恢復了活潑的樣子。
如果自己出現在奉茶典儀上，浮錦會是什麼表情？
丹梔想起浮錦曾經的想法，心中有了個主意。
由於地脈原因，沉玉谷的山林中會生出氳氣，其中的魔物會尤其兇狠一些。
不湊巧，丹梔和鍾離就碰上了其中一處。
更不湊巧得是，丹梔沒什麼戰鬥力，帶來提瓦特的那些武器也都莫名消失了…
所以，他能靠的只有鍾離。
青年雙手結印，碧色的光芒在兩人身邊籠罩。
“鍾離先生…我的神之眼技能是治癒。”
丹梔眼巴巴地看著鍾離。
男人沉默了一下，拿出一把長槍，然後，為兩人開了個護盾。
“丹梔，我的神之眼技能是護盾類的。”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輔助要麼刮痧，要麼逃。
可遠處的雷兜丘丘王迫近，就算他們不會死…那拳頭打在身上也很痛啊！
丹梔都想著，要不要帶著鍾離飛算了。
他的武器被收了，但星槎還在，開回翹英莊不是問題。
可也因為星槎的特殊性，前幾天在璃月港的時候，那些說書人竟然細細地描繪了一番星槎的樣子，說得像是親眼見過一樣。
丹梔毫不懷疑，他只要拿出星槎，就有人把他和濯水濟世真君劃上等號。
但雷兜丘丘王的拳頭……
暴露就暴露，總比站著捱打好。
面對即將到來的拳頭，丹梔正要從異次元口袋裡頭掏出星槎，一道身影搶先來到他面前，雙手虛虛地攬住他的肩膀，擋下了這一擊。
帶著雷光閃爍的拳頭“砰”得一聲砸在護盾上，發出劇烈的閃光。
丹梔瞪大了眼睛，不自主地將左手掌心覆蓋在拳頭打向的方向，卻沒有摸到該有的血跡。
好、好厚的護盾！
星槎還沒掏出來，一道金光穿破氳氣，藍光攪碎其中的魔物，一隻白金色的錦鯉浮現在他面前。
丹梔沒有搭理，而是關切地扶起受到猛烈衝擊的鐘離。
表面看起來沒傷，但鍾離可能會因為剛剛的衝擊受點內傷。
丹梔下意識地忽略了心底的悸動，暗自感嘆：鍾離先生果然敬業！這一百萬摩拉是他應得的！
看來他還得去璃月港問問工傷這一塊怎麼賠償，必須給鍾離都補上。
“沒事吧…鍾離？”丹梔急切地問，視線看向男人的後背。
在護盾的遮擋下，那裡除了沾了點飛揚的塵土，什麼都沒留下。
但鍾離看起來難受極了。
丹梔基本忽略了轉悠的錦鯉，扶著鍾離坐在路邊的石頭上。
他完全沒發現，兩個人的距離從來沒有這麼近過。
男人抬頭對他微笑，“治療的很及時，沒事。”
丹梔摁住他檢查了一遍身體，確定鍾離沒事後，才有空去關注轉悠了好幾圈的錦鯉。
“這是…浮錦仙人顯靈了？”他搶先說話，朝著那條錦鯉使眼色。
錦鯉轉了個彎，表示明白了，隨後又開始在對面的石頭上轉悠。
丹梔拿出兩杯奶茶和茶點若干，擺在石頭上，看著他們隨金光消失。
鍾離若有所思：“浮錦仙人確實如記載的一般活潑俏皮，看來今年的奉茶典儀還需再上心一點，弄點有趣的玩意才好。”
丹梔鬆了口氣。
雖說仙人受人愛戴，但行走人世，還是偽裝成凡人的好。
可他看著鍾離有些蒼白的面色，心裡總有股悶悶地感覺。
如果告訴鍾離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會是什麼反應？
…感覺鍾離也不是那種會因為仙人身份而改變態度的人。
丹梔按捺住自己坦白的衝動。
還是再看看吧。
下山前，歸終像個老媽子一樣對他叮囑，不要輕易透露身份。告訴他持明渾身都是寶，還曾經有人活取持明髓來入藥。
他相信鍾離，心底還是有些猶豫的。
“有趣的玩意？”丹梔想了想，出了個主意，“不如供點新研製的茶糕或是奶茶怎麼樣？仙人說不準對這些新奇的食物感興趣呢？”
不是說不準，是一定。
上次跟著留雲來沉玉谷的時候，浮錦就抱怨過，自己因為沒有摩拉，那些茶點都買不起，又拉不下面子明面指示要這些，只能慢慢攢點摩拉去買。
等鍾離休息的差不多以後，兩人一起回了翹英莊。
丹梔從包裡掏出幾件還未清理的、給摩拉克斯穿的衣服遞了過去。成年男性的身量應該差不多…但這兩人有些過於相像了。
要不是長了一張截然相反的臉，他差點就要把鍾離和摩拉克斯劃上離譜的等號。
也正是因為離譜，他才沒多想。
安排好一切後，丹梔回了房間。
當晚，他做了個夢。
有關摩拉克斯，和自己的前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