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之言雖然離譜,但陳淵畢竟聽過更離譜的,知道這傳聞一起,以訛傳訛,很容易面目全非,因此驚異過後,就恢復如常。
他先打量著面前幾人——
除了這位龍宮世子熬靈,還有幾人隨他而來,但看起來都是家將打扮。
看了一圈,陳淵的目光又回到了龍宮世子身上,他能從這位英俊過頭的世子身上,捕捉到一股引而不發的光輝。
靈光!
此人,是一位化神修士。
“我最近見的化神修士,著實是有些多了。不過,以他的修為,不難看出我表現在外的,乃是金丹道行,為何還一口一個前輩?嘲諷?”
心裡想著,他也不繞圈子,直接問道:“你們是怎麼找到這來的?此來,所為何事?”
他既早就發現幾人靠近,但看他們只是等在外面,並沒有其他舉動,便聽之任之,等梳理了體內的仙靈之氣,才與之接觸。
不過,想到此人是水族,自己才得了一個滿是鱗甲的水行寶珠,莫非是來討要此物的?這東西在那個什麼瑾茹王手中時,不見有人討要,自己拿了還沒三日,居然就有人來了?
想到這,陳淵眉頭皺起。
熬靈一見陳淵表情,急道:“前輩切莫誤會,吾輩水族與這望藏島上頗有聯絡,過去此島的土地之神,皆是出於龍宮。藏銘一來,廢了過往神祇,又不曾冊封真神,就有一些漏洞,可以為吾輩所用。”
說著說著,他微微躬身,誠懇道:“晚輩此來,一是致謝,二是來請前輩,去我府上做客。”他說話的時候低著頭,眼神微微上撇,小心的盯著陳淵,眼底有一抹通靈光輝閃爍,但越看越是心驚膽戰!
以他的道行與望氣之法,此刻在他眼中的陳淵,哪裡還是個人,分明是個仙靈之氣的聚合體!
那雄渾至極的仙靈之氣,比他長這麼大所有見過的加起來還多!
更關鍵的是,這還都是未曾淨化過的仙靈之氣,帶著仙人死後的腐朽氣息,這等未經淨化的仙靈之氣,自來修者一接觸,就要被死氣侵蝕,輕者喪失自我,重者當場異化!
但眼前這位,不僅毫無異樣,言談舉止還從容不迫,豈止是離譜,簡直就是恐怖!
有鑑於此,熬靈哪敢讓此人生出誤會,當即就解釋的清清楚楚:“這望藏島本是吾輩水族的休憩地,島上便有吾輩與人族的混血後裔。那些藏銘人一來,便驅逐了這些混血後裔,佔山圈地,反客為主!與吾等實有仇恨!前輩此番大大落了他們的顏面,還宰了他們的國主,可謂大快人心!”
“島上那些身有鱗甲的族群,是你們水族的混血後裔?”陳淵一聽,越發肯定此人是要來尋那水行靈寶的了。但這東西對他意義不小,可是不能放棄的,另外……
“果然,藏銘國主之死的黑鍋扣到了我的頭上。”
嘆了口氣,陳淵並不意外,而且轉念一想,那國主雖然是額間印堂有死相,但我若不去上門,他也不會那日死,還是有責任的,便也不辯解。
另一邊,熬靈又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的行宮府邸離著此處不遠……”
陳淵搖搖頭,道:“那就不必了,我尚有要事,先行告辭。”
“前輩!”熬靈當即就道:“前輩莫非還有擔心?我那府邸不在水中,聽說前輩得了一顆蛟鱗珠,我那府中也有類似之物,想讓前輩賞玩……”
陳淵停下腳步,打斷其言,問道:“無事獻殷勤必有所圖,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
熬靈一怔,略有猶豫,但最後還是道:“前輩,吾輩龍族要為儲君,需得透過考核,成就高者方能為儲。吾輩此番的考驗,正在這望藏島上,蓋因此島本是龍族行宮所在,藏有一處海眼,但現在為藏銘國所奪,並藉此奴役了鱗甲一族……”
“伱想我幫你奪回海眼?”陳淵打斷對方,搖頭道:“我可沒這個功夫和時間,更不想與藏銘國有更多牽扯。”
“自然不是!這奪取海眼需吾輩龍族真血,豈能假手他人?況且,若連此事都要求助,那縱得儲君之位也非龍族之福,晚輩是想與前輩結盟,待得望藏有變、藏銘混亂時,能用前輩之名震懾一些人。當然,還有其他方面的合作機會,但要等前輩對晚輩更加信任,才好說起。”
頓了頓,他又道:“除此之外,晚輩家中正有一物,牽扯仙靈之氣,無從使用,正為之困擾,前輩能化用仙靈之氣,自然能解決此事!”
“就這麼簡單?”
陳淵反問一句,讓一位化神修士刻意放下身段,可不是簡單之事,除非所圖甚大。
但眼下陳淵的身上,還真就有值得化神修士覬覦之物。
一念至此,他索性問道:“你說,你手上也有被仙靈之氣困擾之物,那是什麼?”
“是一幅畫,”熬靈有問必答,“是晚輩在仙府之行中所得。那幅畫我母親甚是喜歡,奈何沾染了仙靈之氣,不好作為禮物。再過些時日,正好是母親七百大壽,前輩若能幫著淨化了其中的仙靈之氣,實乃大恩!必有重謝!”
“仙靈之氣對修士而言是大補之物,你卻為之困擾?”陳淵卻問道:“我見不少修士上榜什麼群仙譜,就是為了去仙府尋得仙靈機緣,你能得到那幅畫,不就是機緣?”
熬靈一聽,苦笑起來:“這仙靈之氣或者說仙靈死氣,對吾輩修行之人而言,其實無異於毒物,唯有透過淨化,去了其中死氣,方能適用。”說著,他抬起頭,半是試探、半是真心的道:“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如前輩這般,能輕易容納仙靈死氣,不受影響,不被異變的。”
“仙靈死氣?”
簡單的稱呼變化,陳淵立刻把握住了內涵。
這所謂的仙靈之氣,或者說,仙靈死氣,是自仙人屍體中滋生出來的?
如果是這樣,那麼新的問題出現了。
此界真有下凡的仙人?
仙人,又怎麼會死?
不過,他沒有問出口,反而問道:“你都能參加仙府之行,得到蘊含仙靈之氣的物件,為何不去淨化?”
熬靈直言道:“淨化的代價太大,要付出的東西太多,晚輩還有競逐龍宮儲君的念頭,自然不會答應守仙居,為他們奔走。”
“你也是透過守仙居的群仙譜,得到了踏足仙府的機會?”陳淵問過之後,不等回答,就擺擺手,“算了,你不用回答的那麼仔細,我還不能完全信任你,但你可以先將那幅畫帶過來,我看能否幫你處理其中的問題。在這之後,再說其他。”
“好!”見陳淵鬆口,熬靈面露喜色,立刻就安排人去行宮取物,自己則表示要隨侍左右,“這幾日有不少藏銘兵卒在周圍巡查,有晚輩在這……”
陳淵搖搖頭:“不用,他們找不到我,等你取了東西,再來此處吧。”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就盤坐在一塊岩石上,閉目不語。
若這個龍宮世子可信,那接下來的化身輔料,就可以讓這人幫著蒐集,省去繁瑣,如若不然,拍拍屁股也就走了。
“雷家本是個不錯的選擇,但現在卻不宜再多接觸了。”
與此同時。
在藏銘國都的天牢之外。
“雷公子,您請——”
那日盛氣凌人的牢頭,這會正低聲下氣的在雷家兄弟前面引路。
雷崇禮看著牢頭模樣,冷冷一笑,道:“武牢頭,怎的突然之間,又將我們放了?不是說這次是大案要案嗎?牽扯到天大的事情裡了嗎?怎麼突然之間,就將我們給放了?”
“雷公子何必為難小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武牢頭賠笑著,壓低了聲音,“具體的緣故,閣下可以等回去之後,只要稍稍打聽,自然知曉緣故。”
雷靜卻忽然出言道:“可是因為虛言子道長?”
“不錯,是因為那位道長!”
武牢頭一聽這個名字,臉色就是一變,隨即見雷家兄弟還要再問,便面露苦澀,哀求道:“請兩位公子莫要再問了,小人實在是不敢說,不敢說!那位煞星,與你們雷家關係好,你們雷家的人提及,旁人不會說什麼,小人還要腦袋呢,豈敢多言啊?”
雷家兄弟二人一見他這模樣,面面相覷。
雷崇禮奇道:“只是問起道長之名,為何你這般恐懼?”
武牢頭只是苦笑:“請兩位回去自問,請自行去問。”說著,好說歹說,將兩人勸走了。
不過,雷家之前的幾個主心骨不是被抓,就是逃遁了,兄弟二人這驟然出牢,也沒有什麼人來接,便乘著天牢安排的馬車回去。
幾息之後,忽然見得一位故交,乃是當朝戶部侍郎的公子,名喚王魯任。
“這不是兩位雷兄嗎!”
王魯任見著二人,主動過來攀談,比之往日還要熱情。
雷崇禮、雷靜對視一眼,前者乾脆問道:“王兄,你可知道虛言子道長?”
王魯任一聽,臉色大變,面露驚恐,連忙搖搖手:“問不得!問不得啊!”
第二更,還是有望零點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