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山宗故地,虛焰鍾舊宅。”
將虛焰小鈴鐺拿在手裡,感受著其上震顫,陳淵感受到了一股浩然滂沱之氣,籠罩整個島嶼,處處靈穴藏殺機!
“大陣罩島!此陣與旗山宗有關,更與虛焰鐘有聯絡!而且此陣有標記外來者之能,居然和神藏裡面,各方神帝檢查神域的手段相似。”
手捏印訣,避開大陣侵襲,接觸了島上的微風,他心中緩緩浮現出一片山脈之景。
連綿山脈中,一處山澗內。
清泉深坑,內藏玄奇。
“是拓印在法寶中的畫面,或許關係著旗山遺址、遺寶,以及狐道人口中的萬界黑淵……”
虛焰小鐘的本質是受損後退化的虛焰鍾。
虛焰鍾品階甚高,又牽扯天魔玄妙,封印了天魔真火,便是放在洞虛界也是一頂一的寶貝。若非虛王殿的特殊環境,加上有天魔在旁“協助”,以陳淵那時的真實境界,很難真正煉化。
他試著循著聯絡,去找到那處山澗清泉。
叮鈴——叮鈴——叮鈴——
鈴鐺輕響,他隱約抓住了一點脈絡,視線循著脈絡,朝那連綿高山的深處、雲霧濃密處看去,但下一刻,一陣風吹來,這脈絡隨之消散。
“到底還沒徹底煉化,方才能心有感應,更像是乍歸故土,靈光一閃所洩露出的資訊,所以模糊而虛幻。但若能順藤摸瓜,不光有可能能尋得旗山遺澤,如果再抓住舊日的時光與韻律,或許能進一步祭煉此鍾,甚至修補鐘身損傷!令此寶重現往日威能!”
想著想著……
突然!
有記憶自他心底湧出,卻是片山中廢墟,隱約能見一道盤坐人影。
“這是……動用仙靈之氣時看到的那處景象。觸景生感?心血來潮?是了,若將斷指看做法寶,莫非與今日情形一樣,指向了斷指之主所在?如果斷指源於仙人,那麼那身影難道是一具仙屍?那麼這具屍體,又該在何處?這片廢墟在哪座山中?”
想到這裡,他沉心靜氣,意念成刀,一下就斬斷思緒。
“雖可能指向仙人屍,但大機率是侵染心靈的幻象,過度深思,陷入其中,道心便會被侵染!”
“來了!”
這時,張莊、馬元中齊聲出言。
陳淵收斂思緒,朝前看去,入目的是迎面走來的一隊書生,為首之人身姿挺拔,身旁跟著個半大丫頭。
“我為師叔祖介紹一下,”馬元中指著來人,“走過來的是我家二師兄林翔卷,旁邊是靜瑄師妹。林師兄是我杏齋這一輩有數的修道種子,已是浩然在胸、氣行周天的假丹之境!師父說他三十年內有望凝聚真丹!靜瑄師妹也不一般,修行不到百年,已是化氣巔峰,有望假丹!”
陳淵點點頭,道:“不錯,旗山一脈,後繼有人。”
馬元中聽著,覺得存有些許古怪。
林翔卷已到了跟前。
“這位就是陳前輩?”他先向陳淵行禮,跟著問道:“前輩分屬我八宗哪家?我也好通報總盟。”
張莊先就開口:“陳師叔祖是我明霞谷的長輩,曾為餐霞真君的引路人,也是在遷徙路上與宗門失散的,因為另有奇遇,潛修至今,方才歸來。”
那大遷徙之時,各方混亂至極,如這等門人弟子失散之事,可說比比皆是,因著許多卷宗丟失,連宗門弟子的名冊都因此不全。再加上有很多人隕落途中,也沒了人證,可謂一筆糊塗賬。
“餐霞真君的引路人?”
林翔卷一聽,眼睛一瞪,瞳孔震顫,有諸多驚恐,但旋即壓下,對張莊道:“真君名諱,不可輕提!”
赤血門主與餐霞真君,是八宗如今的門面人物,也是旗山島能面前維持北域霸主地位的根基之一。
“涉及到這位,那可著實不妙了。不過,真君如今封印了修為,征伐神藏,不在門中,也無法印證!此人若有心算計,或是知曉真君不在……”
杏齋這幾代都未出煉神真君,勢力略有衰減,面對明霞谷便顯劣勢,因此林翔卷縱是心中懷疑,這時也不敢邊路。
反而是陳淵笑道:“看你模樣,似是不信?”
林翔捲心中一凜,忙道:“前輩誤會了……”
“餐六氣而飲沆瀣兮,漱正陽而含朝霞。”陳淵臉色平靜的追憶“往昔”,“他這人狡詐薄涼,在遷徙途中,背叛原本師門,投靠明霞谷,按說不該收他,奈何宗門凌亂,有衰退之險,而餐霞此人的修道的天賦著實不錯,我給了他起了‘餐霞’之號,就是希望他能與過去切割,痛改前非!”
在他的錦囊中的昇仙臺通行令中,還封禁關押著兩道八宗之魂,都是他在神藏界中所擒。
一個是完整生魂,名叫遊受之,乃是七星門定興堂的堂主,為金丹大修士。
另一個乃是殘缺之魂,正是那餐霞真人。
此人百多年前證道煉神,成就陰神,法有元靈。為了能再回神藏,明霞真人不惜自封修為,令境界跌落一層,維持住化神修為,以臨神藏。
現在,殘魂被封印日久,已失本我之念,有瑣碎記憶散落,雖不便於探查深入,但用來搪塞敷衍,還是勉強足夠的。
“可惜光陰鏡的修復程度不夠,否則就不用這麼麻煩了,還要自己費心思瞎編……”
林翔卷深吸一口氣,不再多問,轉而道:“前輩遠來辛苦,我府上已備好酒席,為您接風……”
“不用這麼麻煩,有個地方住著就行。對了,給我的隨從,還有同行之人準備個住處。”
陳淵也不客氣,一番交代。
林翔卷深吸一口氣,道:“那就還請前輩先去府中休憩。兩位師弟,你等先跟著我,前輩,此事……”
“我知道,我不會過問。”
林翔卷是這懷濟港的城主,他口中的府邸便是城主府。
等到了地方,陳淵便察覺到身上氣運變遷,覆蓋上了一層旗山島八宗的命格氣運。
“馬甲又多了一層。”
忽然,他心有所感,一偏頭,看向邊上。
“那靜室隔絕內外,我這神念亦無法深入,該是化神道君之上的手筆。那雷家的蘇倩說過,旗山八宗有兩位煉神,除了折在我手上的餐霞真人外,還有個赤血門的門主。我在神藏,打殺了一位赤血長老,與那位門主已有恩怨了……”
動念間,他輕輕拍手,便有一根碧綠竹子從袖中飛出,鑽入地底。
另一邊。
張莊、馬元中,跟著林翔卷和靜瑄入了靜室。
一入其中,林翔卷便手捏印訣,一指點在門邊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上。
那珠子綻放光輝。
瑩瑩光輝,籠罩靜室內外,隔絕了內外。
張馬二人不覺得奇怪,只覺得是要保密。
馬元中還問道:“何時與盟主傳信?”
靜瑄則道:“師兄,不是說要試探那人真假的嗎?怎麼他一提到餐霞真君,你話都說不利索了?害怕了?”
“因為已無需多言。”林翔卷沉聲道:“他是假的!”
“什麼?”
其餘三人齊齊一怔。
馬元中立刻就道:“師兄,是不是搞錯了,護島大陣不曾排斥師叔祖……”
張莊更到:“如今八宗局面不利至極!馱玄山之事暴露,都知咱們門中空虛,正需師叔祖這等人物坐鎮啊!”
靜瑄卻道:“師兄,你一共沒說幾句話,怎麼這麼肯定?”
面對問詢,林翔卷卻沉默起來。
待靜瑄又要催促,他嘆了口氣,道:“你等先以道心發誓,我接下來與爾等所言之事,不會外洩。”
儘管疑惑,但靜瑄三人還是依言立誓。緊接著,他們就聽到了一個令他們頭皮發麻的訊息!
“餐霞真君,已經隕落。”
“什麼?!”
三人再次驚呼,但這次,滿臉都是駭然。
“這不可能!”靜瑄眉頭一皺,“餐霞真君去了下界,如何能損性命?”
“其中緣由,我等亦不知曉,但真君下界之前留下一道命牌,如今命牌已碎!”林翔卷苦笑起來:“我知爾等疑惑,餐霞真君乃煉神真君,陰神圓滿,豈會輕易撕裂魂魄,留下命牌?這裡面還有緣由的……”
靜瑄突然悚然道:“若此言為真,莫非與兩位師兄同來之人,是兇手?”
馬元中、張莊也被煉神隕落的訊息震撼的不輕,聞言渾身一抖。
“還不能確定,裡面缺乏判斷依據,”林翔卷頓了頓,“不過,就我個人的感覺而言,很有可能。”
靜瑄急道:“那還不趕緊聯絡盟主?讓盟主來鎮壓這人!”
“盟主?”林翔卷滿臉苦澀,“盟主已重傷難治,不久之後,就要坐化了!咱們八宗,如今已是個空架子了!若外面那人真能鎮殺餐霞真君,不光不能揭穿,還得小心陪著!否則他一旦暴起……”
“怎麼可能?”
“師兄,你在說些什麼啊?”
“盟主是煉神修為!怎會?”
“根源還在那塊命牌!”林翔卷苦笑連連,“也不知餐霞真君是怎麼想的,竟在命牌中藏了咒術,破碎後業力湧出,感染了猝不及防的盟主與諸多長老!雪上加霜的是,當時還有人潛入山門,盟主因此受到重創!”
頓了頓,他對張莊、馬元中二人道:“兩位師弟離去前,盟主已然傷重,為防止咒術擴散,硬撐著開壇做法,加持島上門人!否則,吾等只要在島上提及餐霞真君名諱,便會沾染業力!”
餘下三人也明白過來,為何林翔卷能識破“陳傳”的身份了。
“此人入陣如常,談及真君之名而不受咒術業力影響,要麼修為高過施法之人,要麼……”
林翔卷眼又驚懼。
靜瑄驚道:“斬了施法之人!斷了業力!”
這時,一個聲音從屋子中央傳來——
“不錯,這人十有八九就是斬落餐霞的真兇。”
說話的,是牆上的一幅畫,畫中人一身玄色大氅,長鬚垂胸,一雙眼睛泛著淡淡的血光,不怒自威,偏生臉頰深陷,面色蒼白如紙。
“見過盟主!”
幾人一見這畫中人,當即躬身行禮。
“無須多禮。”畫中人輕輕搖頭,“既然翔卷都和你等說過了,你等也該明白如今的危局,那人來歷神秘,不是你等能對付的,切記不可讓他看出端倪,要先穩住。”
“是,是。”
“翔卷。”畫中人又對林翔卷道:“莫要露出破綻,先想辦法把人引到赤血門,本座尚有一點餘力,但已無力離開山門。你把人領過來,本座在最後為爾等掃除隱患,等在外遊歷的弟子歸來,便封山百年,咳咳咳——”
“盟主!”
幾人見他模樣,想著聯盟局面,個個面露悲慼。
靜瑄忍不住道:“想我八宗自來稱霸北域,何等受過這等委屈,被人斬了門中砥柱,還要陪著作笑,對一個假長輩伏低做小……”
“既是假的,終究是真不了!”畫中人撫胸正視幾人,“本座雖被暗算,但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來八宗放肆的!哪怕他鎮了餐霞!只待此人來了赤血門,管叫他付出代價!”
第二更大概在九點左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