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婆家裡待了一天，李曼君一家就回了。
沒有再石楠鎮住，一家三口直接回榕城，年假只剩下最後三天，趙勇也想多休息。
國內的節假日，對年輕人來說，很少有輕鬆的時候，在李曼君看來，全是人情來往，很累。
只有回到榕城這個家裡，才覺得放鬆。
一家三口休息了三天，自己在家做飯，吃飽就帶孩子下樓走一走，朋友那些都沒去拜年。
因為年前李曼君就把所有年禮送完了，就為了過年能騰兩天時間出來，一家三口自己好好待著。
假期總是短暫的，七號復工，李曼君夫妻兩也要上班了。
李曼君一天去兩個地方，早上照舊去綠曼轉一轉，跟進一下酒店的建設進度。
農民工大部分在元宵節後返程，工地現在還不能開工，催也催不動，龍浩的拆遷組終於輪到了休假機會，都沒來上班。
李曼君早上走進辦公室，裡面空蕩蕩的，只有排班的幾個人，閒著，也不知道做什麼。
沒什麼事，李曼君就會到不遠處的研發所，看情況坐班。
一般是坐到下午四點半左右，就開始想著下班了。
剛過完年，大家都沒什麼工作狀態，適應了兩天後，正常的工作節奏才回來。
李薇那邊的培訓班有了訊息，她沒找到合適的酒店培訓班。
李曼君想了想，得空還是得去找遊響。
不過現在是沒空了，她媽突然打了個電話過來。
“你小姨正式下崗了，你說她在單位上了半輩子的班了，突然要她出來找事做，確實挺為難的，這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呀。”王曉娟嘆道，共情感極強。
因為她當年下崗的時候，比這更難。
王曉嬋沒有子女，現在看反而沒負擔，她當初下崗，家裡可是還有兩個孩子要上學呢。
並且也沒什麼積蓄，現在回想，都覺得難熬。
她還比王曉嬋能吃苦，王曉嬋可是從上學、畢業、工作、結婚，都是順順利利的。
當然，經歷了五年前的投資失敗後，人成長了不少。
只是這點成長，在王曉娟看來，也是吃不得苦的，你要是讓她精打細算過日子，估計人都要變態起來。
李曼君不懂她們的悲觀，因為她沒待過國企，也不知道拿穩定工資是什麼感覺，都是大廠打工人，社畜而已。
“小姨夫不是還在廠裡幹嗎？他們又沒孩子，也沒有負債，就兩個人過日子，真有這麼緊張嗎？”
王曉娟“唉”的嘆了一口氣，“你小姨你還不知道嗎？兩塊當成一塊花的人，從小到大沒吃過苦，她懂什麼是節約？”
“而且你小姨夫家裡也不是什麼有錢的，老人們還在鄉下呢，年紀大了，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王曉娟想起這些，都忍不住替小妹著急，“大傢伙給她想辦法出主意，她這不想幹，那不肯幹，一把年紀了，還當自己一枝花呢，找個事還要求高，要能化妝打扮，還要能穿衣自由的，搞得好像她以前在廠裡不用穿工服似的。”
李曼君聽著，覺得這和自己認識的小姨簡直不是一個人。
印象裡，小姨沒這麼矯情吧？
心裡好奇，李曼君就問了，“小姨也挺爽快一個人，媽你說的這還是我小姨嗎？”
“是她，就是她！”王曉娟沒好氣道：“體面半輩子的人，現在接受不了這個落差，心理都有點變了。”
在單位上班，在八九十年代，那可是一份十分體面的工作，要地位有地位，要經濟有經濟，但凡你去哪個地方，人家一問你做什麼的呀，你回一句在某某大廠，或是某某單位，那都要被人高看一眼。
雖然現在是九十年代末，下海經商也並不比拿鐵飯碗的差，可在小地方，人們的認知卻並沒有隨著時代的變化而改變。
這麼一想，就能理解王曉嬋現在的彆扭和矯情了。
下崗本來就已經是慘的代名詞，且還是她那樣要強要尖的人，只能往更好的找，絕不往下將就。
李曼君聽完媽媽的吐槽，就說：“要不讓小姨到城裡來吧，縣裡都是熟人，說閒話的也多。”
“小姨找個文職工作應該不難，還不到四十呢。”
王曉娟嘁了一聲，“下月就四十了。”
李曼君無奈的搖搖頭，繼續說：“四十就四十，城裡商機多，開店打工都比縣裡好。”
王曉娟嘖嘖兩聲，並不看好，“來城裡夫妻兩就要分開，短時間還行，長期誰受得了。”
她更怕小妹婚姻出問題，本來兩個人就沒孩子，要是分開了，感情澹了，離婚不是說離就離？
李曼君都聊無語了，又給了一個建議，“要不就按照大舅說的，開五金店嘛，自己當個體戶賺到的可不少，這年頭有錢就是體面，還管那麼多呢。”
王曉娟停頓了有三四秒鐘沒說話，就在李曼君以為她不想聊了，準備掛掉時，王曉娟終於開口說了她最想說的話。
“曼君，你看你小姨也不容易，你不是自己開公司嘛，給你小姨安排個文員什麼的工作應該不難吧？”
李曼君腦子裡嗡一下，得，擱這等著她呢，剛剛說的全是廢話。
“媽，下次您有話能不能直說，我也很忙的，跟你扯了這麼久，白白浪費我二十分鐘。”李曼君沒好氣道。
她難得語氣沉了下來，王曉娟也心虛，忙哎哎的應下，隨即期待的問：
“你小姨這......？”
李曼君沒直接回答，只是問：“不怕異地婚姻出問題了？”
“自家公司的話，那有什麼好怕的嘛，週末還能回家呢。”王曉娟訕笑說。
李曼君給她逗笑了，“我現在也閒著，還不知道幹什麼呢，工資可開不高。”
“沒事沒事，差不多就行。”王曉娟忙應和道。
說完，又還是沒忍住提醒，“怎麼說都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也不能太低了吧。”
“一個月兩百二，租房補貼每月三十，來給我當秘書，你看呢？”李曼君挑了挑眉，突然覺得，這樣安排也不錯。
她正好缺個秘書，小姨有文職工作的經驗，上手應該挺快的。
